蓦然间,他双足轻落,闲散般静伫,长身未动,只有头朝身后略转。
「出来。」脸色倏转阴沉。
「欸欸,果然是当年独闯武林盟比武大会、一个打遍全场的厉害人物,在下这一手隐息轻功自认还拿得出手,未料人在百步外就被邬爷听了去,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本以为怎么也能近身到二十步之内。」
邬雪歌徐慢转身,边道——
「隐息轻功是辽东叶家的独门功夫,叶家不收弟子,功夫传子不传女,阁下是叶家老么?」双目直视着立在三大步外的年轻公子哥。
那人抱拳作揖,笑道:「邬爷瞧得真准,在下在家中行五,今年十六,确实是叶家么儿。」
「你叶家的功夫不俗,隐息轻功更是绝技中的绝技,再下苦功练个十年,或许能近到离我五十步之距而不被察觉,至于你说的二十步之内……」他眉目间不耐烦的神色渐聚,冷声道:「即便阁下练一辈子,也不可能办到。」
叶家小五闻言搔搔头,笑得倒爽朗——
「本来是不信的,今日寻到邬爷,也算小小交了手,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是这个理,在下甘拜下风啦,欸,依我瞧,我大哥、二哥肯定也非邬爷对手,但他们两人可固执了,还有一大票自觉是江湖高手中的高高手,那些人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掉的,没见到邬爷真会闹个天翻地覆啊。」
轰——
这一下,邬雪歌脸色不是阴沉而已,是瞬间惨青。
他将肥娃抛给十六岁的少年公子哥照看,起脚飞驰,足下轻功使到极致。
大庄怕是乱了!
避开这些年,以为日子真能安稳,却又被缠上。
那些江湖人、黑白两道的人,不与他一战决胜负,不会干休。
白道上的武林人士寻他,不少是因他的名头太盛,小小年纪捣了武林盟不说,顶着武魁首的封号却接连两回缺席比武大会。
他不现身接受挑战实教人不服。
尤其一些武林后起之秀,根本觉得他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黑道上的江湖人寻他,一半当然也想拿他在道上扬名立万,另一半则是努力游说他入帮入派,大概是因他当年一怒之下将玉镜剑宗闹得灰头土脸,连自家师门都能下狠手的人,战力又奇高,不走邪派着实可惜……之类。
未进到大庄,外边的炮制药场已然出事。
邬雪歌赶至时,药场几被完全包围。
纵目环顾,四周的瓦顶、飞檐和几株大树上都来了人,擎刀持剑、抡棍横枪,男女老少,各路人马皆有。
怀着身孕的伍寒芝近日较少上山,不是待在大庄就是往药场跑,今日遇上这等奇诡局面,段霙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她护在中间与这些不速之客对峙。
这批江湖客光杵着不言语,把玩手中兵器和暗器,眼神盯得人发毛,这样岂是办法?不顾段霙阻止,她排开自家护卫们走到前头,甫启声问了句众人来意,有好几人已从瓦顶跃落,一落地就起脚踢翻炮制的锅炉,把层层分类晾晒生药的整排高架也给踹倒,怪声怪气道——
「咱有个兄弟姓骆,人称『域外第一血刹飞龙』,一直以来都替域外欧阳家办事,没想前些日子赖以糊口的活儿让人给砸了。听我那骆兄弟说,砸得他没饭吃的家伙就住这儿,褐发蓝眼,操的却是挺正音的中原腔调,不查不知道,查了才知是个人物,瞧,咱把消息放出,江湖上的人都往这儿赶哩,他人呢?当缩头乌龟了吗?」
「啲,大哥,先别管什么缩头乌龟,您瞧这位什么当家大小姐的小娘子生得可真水灵,远看着顺眼,近看着是养眼,娘子啊,来来,让哥哥我再近些瞧瞧,多看两眼不会少你一块肉。」不仅直勾勾看得入骨,爪子还探近想摸上两把。
段霙等人怒目相向正要动手,手还没动,一道疾影袭来!
接下来就听到一阵阵肉身撞上壁墙、骨头碎裂的声音。
大庄的护卫们只有段霙勉强看清,看到他的邬兄弟、伍家堂招进门的大姑爷乍然现身,挡在大小姐身前,把那只胆敢探近大小姐的爪子硬生生扳断,起脚一踢,那家伙没发出半点声音,因人已砸在壁墙上昏死过去。
旁人辱他,邬雪歌勉强能忍,对妻子出言不逊甚至想动爪,那是自寻死路。
他连脚猛踹,异常凶狠,瞳中又窜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