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呼一口气:“萧桐哥哥,你怎么会来?”
“嘘,小声一点。”萧桐放开了她,压低声音道:“今天昭王府发生的事,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李悦急切地问:“孟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还昏迷着,但已经找到了毒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太医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醒。”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李悦稍稍安心,宽慰道:“你别担心,孟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桐想起孟清浅昏迷前喷出的一大口血,想起了那个在他怀里还尚有余温的无辜孩子,心中悲恸,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他的难过,李悦想出言安慰,可又觉得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根本没有言语能够抚慰,也只能长叹一声。
良久,萧桐才平复了心情,才开口问:“乐儿,你知道她是怎么中毒的么?”
“这到没听说。只是听公主说你一大早就进宫把最好的御医都叫去了王府,这才知道孟姐姐出事了。”
萧桐深吸一口气:“她是喝了你送的牛乳才中了毒的。”
李悦惊讶地睁大双眼:“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害孟姐姐!”
萧桐立刻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那你仔细想想,牛乳除了经你手,还有谁碰过?”
“牛乳是我亲自选的,在送到王府之前并没有别人碰过。”李悦仔细回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着急地道:“牛乳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之前我喂孩子的时候,自己也先尝了一口,可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萧桐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李悦遂把当日她来送牛乳片的情形一一道出,萧桐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照你这么说,牛乳应该是在清浅送你出王府的时候,才被人做了手脚。你还记得当日有哪些人出入过清浅的房间么?”
李悦想了想:“薇止一直在府门口与我爹周旋,雪霏好像是留在屋里的。但她和孟姐姐一样从南国而来,是自家人呐!”
“那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喂孩子的时候自己先喝过一口牛乳?”
“孟姐姐当然看到了,可是她现在昏迷着。”李悦再次回想当时的情景,突然道:“对了,雪霏!当时她也在场,连冲牛乳片的热水都是她送来的。”
萧桐想起了雪霏白日的种种行为,皱眉道:“她是决然不会为你作证的。”
李悦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啊?”她跟雪霏、薇止相处的明明还不错呀。
此时,萧桐心中已然明了:“乐儿,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是有人要针对你。”
李悦心中一紧,脸上变了颜色,幸好现在是深夜,萧桐根本瞧不见她的神色,这才勉强地道:“没……没有。”
萧桐叹了口气:“也是,你一个足不出户的闺秀,又能得罪什么人。只怕那人是冲着我和孟清浅来的。”
李悦紧张地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什么别管,让我去查,萧桐哥哥一定还你个清白!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利,就怕过不了几日便有麻烦找上门来,不过你不必害怕,只要你没有做过坏事,谁也栽赃不到你头上,一切照实说即可。等清浅一醒过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李悦用力的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萧桐哥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他伸手拍了拍李悦的肩,心头一片苦涩:“自家兄妹,说什么傻话。”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萧桐披星戴月地刚回到王府,管家就来提醒他——该发丧了。
是的,孩子已经死了三天了,该发丧了。
昭王府的门口挂上了两盏白灯笼,丧礼一切从简。
还不满月的孩子,整个身体也就萧桐半只手那么长。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亲自为他穿上寿衣。
这是他的小手,胖乎乎的,有一小节指甲已经超出了指腹;这是他的小肚子,因为贪吃所以一直圆滚滚,像个涨了气的小皮球;这是他的小脚,他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蜷缩着,听有经验的人说婴儿这样睡比较暖和……
这孩子很贪吃,奶娘说他一顿奶量比同龄孩子要多上三分之一,将来一定长得又壮实又健康;这孩子也很爱笑,每次有人来逗他,总是很轻易就笑了,一点儿也不怕生。在萧桐的记忆里,他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就像一个小太阳。可是如今,小太阳也落山了,就像沉入海底的金乌,被冰凉的海水淹没。萧桐忍不住抱紧了孩子,用脸贴着他小小的身体,有滚烫的液体滴在孩子身上,不过须臾就变凉了。
“天祚,萧天祚。这是爹给你起的名字,喜欢么?”
“天赐麟儿,国祚绵长,这是你名字的寓意,也是爹想给予你的最深切的祝福。我的宝贝啊,你喜欢么?”
“你娘总是催爹,让爹给你起个好名字。爹左思右想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不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娘,你们就出事了。”
“宝贝啊,如果你在天有灵,帮爹保佑你娘,让她快点醒过来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