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我请你吧。”付菡真诚地说。
几欧元的咖啡,根本就无所谓谁请。但是付菡认为不是钱的问题,必须她来请。
邹明远肯定是有钱的,f电视台一个月给他六千欧的工资,做了两个月就快追得上别人一年的工资了,当然,是相对于最低工资来说。
一杯咖啡要不了多少钱。只是,她认定了王先生这事做得不厚道,而自己是个迫不得已的帮凶。
她心怀愧疚,还让对方出钱,就太说不过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邹明远没有再推辞,倒也是个干脆的人。
他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付菡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金发的帅气服务生微笑着收走菜单,他们就陷入了该死的沉默。四周的温热貌似跟着帅哥服务员的微笑一起走了,气氛顿时冷了下去。
她本不是耐不住沉默的人,但由于她心怀愧疚,这份沉默的压力就骤然被放大了好多倍,让她承受不住。这份尴尬挠得她坐立不安,直想对远去的服务员喊道:“帅哥,别走!留下来陪我们说说话。”
她很少遇到这样局促的局面,于是,在她浅薄的认知里,没有了应对方式。
邹明远见她这副摸样,勾勾嘴唇对她笑了笑,笑容很淡,但充满善意。
呃,他看上去,没有那么冷啊!而且,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她心里稍微自然了些。
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邹明远开了口:“这次的经历,就当是买了一次教训。”
他主动谈起了这件事。本来,对于王先生这件事情,他并不想多谈,明摆着这次是他看走了眼,谈起了只会徒增心烦。
但是他和付菡之间,能谈什么呢?只能谈这件事了。
他继续说:“和价值观差太多的人共事,不是一个好选择,尽早发现也好。”
她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
邹明远善意的态度,让她局促的心态完全放松了。她直觉,这是个不错的人,忍不住抱着关切的口吻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是真的关心他的打算,不过话刚出口,她就觉得不合适了——他们还没有相熟到可以打听私事安排的地步。
她是个聪明人,懂得社会上那一套你退我进的虚以委蛇,但同时,她又是个过于纯粹的人。所以时常脱线地越轨。她本性太直爽,一旦遇到让她产生好感的人,就会越矩地关心得更多,虽然是真心实意,但是大多数不熟的人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幸好,邹明远属于少数人那一部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直觉她的态度是真诚的,便不介意她的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苦笑着老实交代:“他翻脸翻得太快了,可能是心疼每个月六千欧。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还没有找到下家。但是……”
他说得够多的了,收住了嘴。
此时,金发服务员为他们送来了热巧克力和卡布奇诺,依旧带着那种要迷死人的微笑。
这两杯热饮来得正是时候,温热的咖啡香和浓郁的巧克力味,不仅为他们逐渐自然温和起来的氛围锦山添花,还让邹明远的收声不显得尴尬。
她也不敢奢望,邹明远能对她这个不熟悉的半个同事再说出点什么来,她不是好事的人。只是出于友好,所以有点关心他的打算。
她简单地问:“所以,你现在安排好了吗?”
“算是安排好了。”
她放心了。
“走着瞧吧。”他下了结语,嘴角是一个不明所以的笑,似乎饱含深意。好像有什么事儿,但是他不明说。
她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心情轻松地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口感很好,甜得恰到好处,不太腻。
巴黎人对糖分的热爱超过付菡的接受范围,许多食品都让她觉得腻。难得喝到觉得很赞的卡布奇诺,没有心理负担的付菡开始开小差,要找毛欣静和夏悦一起来喝。又想,theo应该来过这里了吧?
邹明远也喝一口热巧克力。两人在热饮的融化下,聊天氛围越来越好。
他问她:“你还是留学生吧,学什么的呢?”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微信。她察觉到了,但是没有动,不好意思打扰邹明远聊天的雅兴。
“文学。”她回。
“挺好的。”
她摇了摇头,笑道:“我也是挺任性,因为喜欢,就坚持要学这个。其实好多学姐学长毕业后就失业了,这种情况我也知道。”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好事。能坚持,肯定也不是坏事。”邹明远像个亲切的大哥哥,热心地说,“文学底蕴对于一个人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