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她与宋璃从建安寺、花间亭和凝香楼,一路走来,俨然成了很好的朋友,只是清晰可见的,却是那□□宫时,她目中的绝望。
“梅汐,落锁永宁宫,从今日起,没有本宫的懿旨,任何人不得踏入永宁宫半步,违者,杖毙。”
☆、宇文邕领兵征齐国 元玉清端药喂高演
皇建二年五月,周国在边疆主动挑起事端,宇文邕亲手撕毁契约,说齐国皇帝弑君篡位,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遂挥兵东征。
朝廷连夜调兵,尚未出征,边关又传来急报,周国军队兵分三路,已连续拿下四座城池,城中郡守均殉职身亡。
奏报说,周国军队攻下城池后,烧杀掠夺,屠城而过。据说,宇文护的下属,凶悍异常,个个杀人如麻,甚至以杀人取乐。宇文护不仅不加以约束,还鼓励下属,以刀下首级,论功行赏。
边关告急,高演连连颁旨,命元仲廉、冷冽和张鹤各率一路人马,前往迎战,即可出发。孟达、吴永年监送粮草辎重。
天微亮,逐溪已在宫外求见。
玉清不明白逐溪何事如此着急,见逐溪一身简装,心中有了几分明了。
逐溪还未开口,人已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是来告辞的。”
“你要随军?”玉清看着她,将她扶起,“此役,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便能归来,你何苦要随军同去?”
“娘娘,”逐溪的目光带着坚毅,“臣妾自幼习武,书念的少,臣妾不懂什么大义,臣妾只知道此时应陪在仲廉身边,无论发生何事,都可同进同退。”
好一句同进同退,玉清心中喃喃念着,“你对二哥情深意重,玉清心中感激,只是前方是战场,随时会有性命之虞,你若留在京城,二哥也可无后顾之忧。”
“娘娘,若是此番在前方作战的是皇上,娘娘也会待在宫里么?”逐溪问道,“更何况,我武功不弱,绝不会拖累他。”
玉清微愣,是的,若是此番是高演杀伐战场,她定会飞扑过去,与他并肩作战。
“娘娘,就让逐溪去吧。”兰姨轻轻一叹。
玉清一惊,忽然明白兰姨为何而叹。当年父亲征战未归,从此天人两隔,母亲苦守落雪轩,一生遗憾,“可是大军早已开拔,只怕是追不上了。”
逐溪见玉清同意,感激一笑,“没关系,我也没想立时让他知道。一开始便被他知道,只怕要被他撵回来。”
“梅汐,去太仆寺,传本宫口谕,将本宫的追风赐给元夫人,”玉清心中感激,难得她对二哥一片痴心,“追风快如闪电,是匹良马,据说日行千里。我虽没试过千里之行,但此马确实不负追风之名。”
玉清转身提笔写下手谕,交给逐溪,“城门未开,没有我的手谕,你根本出不了京城。不过,我了解你,你决定的事,绝不更改。今日前来,你只说辞行,不提手谕。可见,我不给手谕,你依旧会离开,只是迟早而已。”
“娘娘。”逐溪感激接过,伸出手臂拥住玉清。
知道逐溪不善言辞,玉清紧紧的拥住她,这些年来,逐溪是最能走到她心里深处的人,“路上多加小心。”
“玉清,”逐溪哽咽,情到深处,竟不由的轻唤娘娘的名字,“若问我此生最幸运的是什么,便是遇到你们兄妹,是你们点亮了我整个人生。”
逐溪抽身离去,不再回头。
“方才还在想逐溪不善言辞,没想到离别前的这句话,却让人震动。”玉清呆呆的立在原地,喃喃道,忘了告诉逐溪,遇到她,也是她之幸。
兰姨起身离去,留下淡淡一句,“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高演风寒?怎么没人告诉她。玉清猛然觉得好笑,除了兰姨和梅汐,现在还有谁会告诉她。这宫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高演和她,巴不得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未到御书房,就闻道一股浓烈的药味,辛涩刺鼻。
守在门外的范洪见到皇后来了,连忙俯身行礼,迎了过来。
“娘娘可来了,”范洪急道,“皇上已连着两宿未合眼了,如今又得了风寒,这龙体如何能受得了,娘娘赶紧劝劝吧。”
“可是徐太医为皇上诊治的?”只有徐良了解高演的身体,换做别人,她确实不放心。起初对徐良她也有戒心,但看到徐良在御药局日夜研究治愈之法,更将每个方法都汇报给她时,便不再怀疑。
“是传的徐太医,徐太医说了,皇上的病并无大碍,可是如此下去,即便是仙丹妙药,也是无济于事,”范洪伸手指了指御书房内的案几上,“皇上自染病,从未按时用药,老奴也劝了很多次,可老奴毕竟是个奴才。”
玉清走进书房,将药放在高演面前。
纤指玉手,高演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玉清,随之轻轻叹息,对着一旁的软榻点头,示意玉清坐下。
高演清淡的神情,让玉清心中微凛,端着药碗,岿然不动的立在原处,固执的将药送到高演面前,不说话,也不瞧他,只是半垂着头,半咬着唇。
高演端看这玉清,清冷的目光逐渐柔和,欲要伸手去接,忽的心念一转,按兵不动,他倒要看看玉清端着汤药能坚持多久。
玉清只觉得胳膊微酸,心里倒是同情起迎蓝来,以前经常以此捉弄迎蓝,那丫头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手臂越来越酸,如扇的睫毛下流波轻转,就是不抬眸看他,唇角翘起,似乎还带着怒气。
高演忍住笑意,伸手接过汤药,淡道,“若是再不接过来,晚上,我又得帮你按摩手臂,如此一来,我又会多一份差事,似乎很不划算。”
玉清努努嘴,见高演将汤药送到嘴边,才松一口气,直到高演将药喝完,固执的手才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