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妃,你这是何意?孙大人有何过错?恁地如此对待!”高浚厉声道。
“孙大人说说吧,你有何过错?”玉清不急不缓道。
“常山王妃饶命,饶命啊,罪臣自知有负圣恩,罪不可赦,但罪臣曾跟随□□皇帝……”
“够了,”玉清冷声喝道,“简平王只想知道你错在何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宫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罪臣,罪臣……”孙德才微微抬眼,一脸惊慌的望了一眼高浚,“罪臣通敌……罪该万死。”
“四哥可听清了?”玉清淡淡说道。
高浚盯着孙德才的目光一凛,随即淡淡敛去,“通敌叛国可是重罪,兹事体大,常山王妃可有证据,若无证据,本王劝你还是三思而行为好。孙大人是朝廷命官,暂不论孙大人是否真的有罪,就算真有此事,也应由本王上疏皇上,交由大理寺审理,再行定罪论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
☆、玉清夜访简平王府 高浚送客反而被擒(下)
“这就是证据,”玉清轻理披帛起身,伸手取出一封信函扔到高浚面前,看到高浚脸上几度变幻,轻蔑一笑,“本宫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插手朝廷中事,可是方才四哥也说了,此事兹事体大,关乎社稷,本宫也不得不谨慎行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玉清最后一句话寒意毕露,如利剑一般刺向高浚,高浚拿起信函的手不由的一颤。
“四哥为何不打开来瞧瞧,”玉清轻声笑道,“四哥是不是觉得信函上的字似曾相识,我若没说错,四哥书房中鸿鹄之志四个字与信函上的字应是出自一人之手,不知道时隔半年,那四个字现如今还在?若是在,不妨拿来比对一下。”
高浚脸色渐渐苍白,拿着信函的手不停的颤抖,嘴角仍是浅浅一笑,“就凭一封信函,常山王妃就想给本王定罪么?若有人存心陷害本王,区区一封信函,有何难处?”
“四哥说的没错,世上高人太多,模仿四哥笔迹也不是不无可能,本宫深谙此理,所以还有十多封的信函,本宫也没拿出来,”玉清睨了一眼高浚全然苍白的脸,继续说道,“事关重大,本宫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孙大人一同进京面圣,现在看来,还要委屈四哥回京一趟。”
高浚已全然明白,玉清此次前来,就是要押他回京,置他于死地。
“四哥还是赶紧交出令牌后,随我进京,” 玉清挥挥手,令人押下孙德才。信手折下一株桃枝,桃枝上花蕾初出,有意无意的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我忘了跟四哥说一声,孙德才手下的那几千士兵已经被我接管。”
高浚只觉得寒意袭满全身,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扑灭,“本王根本就没什么令牌。”
玉清鄙夷的看了一眼高浚,“四哥既然记性不好,那弟妹就亲自动手了。”
玉清指间一松,桃枝无声滑落,碰撞地面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响声虽微,还是惊的高浚不由的看了一眼桃枝,仿佛方才滑落在地的是他自己。
玉清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平铺在高浚面前。高浚脸色陡然僵住,纸上所绘正是他的简平王府。
“四哥说说看,哪几间屋子值得搜一搜?”玉清令人取过笔来,见高浚不说话,只是愣愣盯着她手中的笔,“四哥不说,弟妹就自己决定了。”
玉清手握朱笔点向一处,却迟迟未下笔圈住,目光含笑的落在高浚的脸上。见高浚没有反应,随即将笔尖转向另一处,“难道是这里?”玉清自言自语的说道,见高浚依旧没有反应,“好像也不对,”笔锋一转,落在了高演的书房。高演目中惊色一闪即逝,但还是未能逃过玉清的眼睛,朱笔落下,圈住书房,“就是这里了。”
“仲廉,逐溪,你们为王爷找找令牌是不是落在书房了,”玉清转手将图纸递给仲廉,“记住,要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找一遍,明白么?”
仲廉明白王妃所谓的里里外外的意思,书房里定有暗格。不过看着手中的图纸时吃惊不小,图纸上简平王府清晰入目,屋舍、回廊、水榭、小路都清楚标明,一目了然。
“是。”仲廉和逐溪领命而去。
高浚看着仲廉和逐溪消失在回廊处的身影,只觉全身无力,瘫在凳上。
玉清淡漠的目光掠过高浚,抬眸望向天空,迎着淡淡的月光,想到高演嘴边惯有的那一抹微笑,不自觉中嘴边也勾出笑意,“四哥不觉得今晚很安静么?”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再次劈来,高浚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真个简平王府只有他一人在此,其他院中的人呢?高浚惊恐的望向玉清,旋即明白,她即对王府的情况了如指掌,其他院落的人只怕现在还在梦中,方才的浓烟只是逼他出来而已。蓦然觉得眼前的玉清似一道山川,令他窒息。
“高演姬妾成群,竟派你前来,看来对你信任有加。”高浚嘲讽的看着玉清,说道。
“姬妾成群?四哥看见了?”玉清轻哼道,“这也难怪,四哥一直没有朔州的消息。我不妨告诉你,高演的那些姬妾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怕是只有高演知道,四哥如有兴趣,进京后可以去问高演,他一定乐意相告。”
高浚心中吃惊,沉眸一转,“高演派你前来,就不怕你有危险么?给你图纸,又给你兵马。我是输了,可是定州一战,你们能有几分胜算。三军阵前,战场杀伐,狼烟四起,你也逃不了一场腥风血雨,高演倒是狠心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玉清蓦地回首,寒眸而望,这个男人还不算笨,这个时候居然知道如何说话来刺痛她。这些事情,在她立在这座院子的时候也想到了。
高演让她去悬剑堂接母亲,让她不要理会这些事,说什么“一切有我,决不负你”,可是去年,就在简平王府,他带她登上屋顶,表面上是赏月,实则是让她记住简平王府房屋地形,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才进行了昨日的安排。
他了解自己,似乎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去年与高浚对弈时,让她在旁观看,才有了后来马车上剖析高浚性格的那番话。
他也知道她要面临定州一战,所以在临别前对她说“希望你不要怨我。”原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心中的落寞渐渐蔓延。
“派我来对付你,已经是高看了你,怎么会有危险!”听到高浚错齿的声音隐隐传来,玉清淡淡一笑,傲然之气淩于天地,凛冽道,“我胡雨清虽是女流,却不是懦弱无能之辈,他高演若是不放心让我前来,倒是小看了我胡雨清,他也不配为我胡雨清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