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野利还不傻!”赵柽笑道,“那袭击商队的人又是谁派出的?”
“现在具属下了解,野利做事不密,与王爷密谈的事情已经泄露,夏王大惊,派出枢密院副使前来安抚,如果不成,便调石州监军司与神勇监军司余部对其进行围剿。同时派人截杀王爷,袭击者来自西夏御园亲军和枢密院谍报案的探子、神勇监军司的精锐边军,只因为野利态度暧昧,他们不敢名目张胆的对付王爷,所以只能暗地里下手,属下得知消息时,王爷已经出境,来不及请示,只好带着行动队匆匆赶来,总算是有惊无险!”李峻说道。
“也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昨夜险些着了道,那打破药锅的人是你安排的!”
“是,属下与老马头接头后,他便将商队的每日行走路线和宿营地预先告知,所以属下昨日便遣人抢先进驻客栈将他们监视起来,好歹没出了大事,王爷现在大好了吗,属下带了些药来,王爷用了!”李峻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奉。
“我在你们面前都成了透明人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们,谢了!”赵柽收了,将皮囊拴在腰间,“渭州那边有反应吗?”他又问道。
“童太尉正囤积粮草,调集兵将,好像也在做进攻的准备,对咱们这边连番大捷,十分震惊,但也有人想借此弹劾王爷不遵军令,擅自行动,王爷还要有所准备!”
“知道了,他们现在还奈何不了我!”赵柽无所谓的笑笑说,“你们也辛苦了,如果这次招降野利成功,给你们情报司记头功,你们都好好琢磨一下,想要点什么,别到时候错过了机会,我可不给找补!”他对跟随李峻的几个手下说道。
“别傻笑了,还不快谢过老大!”李峻板着脸对几个手下说道。
“该说谢的是我,你们为大宋、为百姓出生入死,我忘不了你们,国家和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赵柽赶紧拦住他们道。
“王爷过誉了,属下等有王爷这句话就是死也知足了!”李峻等人对王爷深施一礼道,谁不想名留青史,谁不愿千古流芳,王爷替他们想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难题
第一百三十五章难题
两日后,赵柽随商队上了西夏的驿路,路上熙熙攘攘,车马往来频繁,让人有了种回到了关内的错觉。由于宋夏战争的影响,高昌、龟兹、大食国、小食国、甘州、沙洲等西域诸国失去了中原地区的传统市场,不得不转向辽国,在那里寻找新的贸易市场,但是他们必须穿越夏境才能到达。加上由于辽册封夏为国王,自李继迁后,历代西夏国王都娶辽朝公主,经常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双方的使节在此驿路上的往来频繁,于是这条连接夏辽的驿路便成了‘漠南商路’,带来了一时的繁荣。
当天商队夜宿横水驿,往东便是通往辽国的驿路,往南可到宋的府州,距离野利的军监府也只要一日的路程。夏国的驿馆也和宋朝没啥大区别,想进去住也得要官府下发的‘牒券’。可一般的商队哪有那玩意儿,于是驿馆周围出现了大量的民营客栈、旅店、以及酒楼、饭店,服务于往来的各国客商。
商队住进了一家在此地算是规模较大的酒楼,赵柽也算解放了,晚上不必再睡大通铺,住进了一座独mén小院,洗了这些日子第一个热水澡,吃上了蔬菜,躺在了蚕丝絮的褥子,不用问他能得到这么好的照顾,当然是因为这是西北商队的产业,而掌柜的自然是黄经臣一系的情报人员。
‘思邑酒店’的主打菜式为宋式菜肴,装修当然也是大宋的风格,吸引着那些想体验‘异域风情’的商旅和往来的各国使节,为他们获取西夏和辽国及西域诸国的消息提供了便利。这里也便成了他们在西夏的一个重要情报中转站,酒店的管理人既有皇城司的情报员,也有‘暗箭’的情报员,他们分属两个系统,互不统属,也不知道各自的身份,商队却是他们共同的主要情报传递通道,而他们却都属于一个大老板。
皇城司系统的情报员过去是由顺子和逢喜统领,顺子主要负责京城中情报工作,针对的是宫中和朝中及北部的情报工作;逢喜主要jīng力还是放在襄邑和兼管南部的情报工作。现在赵柽到了边关,为便于工作,边将西北情报站划了出来,名义上重新归属黄经臣领导,可实际负责的却是赵信,所以赵柽在有些事情未明的情况下,不想让他知道另一个系统的存在。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自然不用再想前些日子那样剑拔弩张,赵信让掌柜的找了大夫重新给王爷诊病,抓了yào,然后亲手熬好,服shì王爷服下,将掌柜的收集的近几日的情报jiāo给了王爷,从中得知西夏政fǔ派出的宣抚使已经过了黄河,到了瓦井驿,按照他们目前的速度还需要六天,但如果骑快马也就是三日的路程。石州监军司和宥州监军司已经集结两万兵马在明堂川待命,而屈野河军监翁立也从新秦撤兵退至连谷,做出如果谈判不成,就准备武力解决的姿态,给野利施加压力。
赵柽了解清楚了当前的局势,现在情况越来越紧急,自己也必须做出应变准备,他写下两道命令,一道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回银城,另一道jiāo给老马头让他通过jiāo通站jiāo给李峻。处理完这些事情,赵柽依然难以入睡,他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多。
在处理外族侵略的问题上,一向是有政治和武力解决两种手段。当年秦始皇修直道千余里,使大将méng恬大破匈奴,尽逐匈奴,收复河南之地,筑长城,三十万秦军威振漠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何等气势!隋文帝也曾派大将高熲、杨素、长生晟,大破突厥,虏突利可汗,嫁义成公主于突利,将其拆分为东西两部,拉拢其中一部,打出另一部,分而治之,以夷制夷,终隋之世,突厥不luàn。
这两朝虽然都是两世而终,但却给他们的后世汉唐两朝留下一份巨大的遗产。因此,汉唐两朝经过几场比较大的战争就将匈奴、突厥问题基本解决,部分归顺中原王朝,部分迁徙到中亚、中欧。可到了宋朝形势却发生了巨变,给宋朝统治者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首先,对手不同了。以现在对国家的定义上,匈奴、突厥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国家,他们仅仅是一个游牧民族,居无定所,靠天吃饭。这两个游牧民族是真正国际化的民族,活动范围涉及欧亚非。他们对汉唐侵犯往往是袭扰xìng的。目的是强夺食物和其它生活资料。一般而言,他们对生产资料不感兴趣。当大漠风调雨顺,牛羊féi美时,他们不会对中原地区构成任何威胁,当干旱等自然灾害使他们的生活无法过下去时,到中原地区抢夺食物便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农业人口居有定所,住地分散,便于掠夺,如果遇到抵抗,他们往往也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反观宋朝立国之前,辽已经是中国北方的主要强国,早在后梁成立之时,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就已经脱离唐朝。石敬瑭割“幽燕十六州”与契丹,那时候,耶律阿保机已经死去,他的儿子耶律德光已经接替了契丹国主的位子。其时中原仍处唐末军阀割据时代,政权更迭频繁,战luàn不止,中原地区政权最长的不过十七年,最短的只有七年,五十年竟换了五个朝代,十几个皇帝。辽国正是利用中原húnluàn之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挑拨离间,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到后周时,辽国已经成为中原王朝的主要敌人,后周世宗曾经北伐,但“幽燕十六州”仍然未能收复,当宋立国之时,辽已经正式立国五十年,他们已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帝国,而且他们已经不是真正的游牧民族,而是一个被儒化的半农业文明国家。除吐蕃逐部外,宋周边的大理、西夏同样具有这种xìng质,土地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意味什么,无疑是不言自明的。
因此,无论是宋辽,宋夏之间的战争,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不是抢夺食物的战斗,而是生存资源和生存空间的争夺。一旦涉及这方面的争夺,就是寸土必争的问题了,谁拥有土地就是拥有生存权。所以宋辽战争、宋夏之间的战争必然是残酷的、持久的、难分胜负的,不是一场战斗的胜负就可以决定战争命运的。
其次,发动战场的动力不同。宋统一北方的动力,是儒家传统的使命和皇朝的荣誉使然,北方民族国家向南扩张的动力是生存环境压力和追求财富的结果。这种动力谁强谁弱,一望自知。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民族,其求生本能,战斗意志,群体意识,献身jīng神都远远超越那些生活在优裕环境的民族国家,这早已被古今中外的历史所证明。
自汉以后,北方自然环境每况愈下,土地荒漠化日趋严重。昔日繁华的楼兰、高昌、敦煌渐渐地被沙漠掩埋。进入五代十国时期,地球进入气候干冷时期。中国北方的干漠化日趋严重,这一现象到了宋代尤为严重,它甚至切断了著名的陆上丝绸之路。这一切加剧了所有生活在中国北方的民族,特别是游牧民族的生存危机。迁徙和改变生活方式是他们面临危机的几乎唯一的选择。同样,由于中国特有的地理环境,又使南部成为大江大河的入海口,江河下游形成的广袤的冲积平原,土地féi沃是农业最佳的地区,正是南方的这种特xìng,除了洪水泛滥对人类构成较大的威胁外,南方的生存环境要比北方优越得多。自隋唐以后,中国的南部地区已成为经济发达地区,它正替代传统的中原地区,成为中国的经济与文化重心。
因此土地荒漠化,使生活在北部区域的广大游牧民族生存空间大为压缩,他们可选择的放牧空间也在不断退化。迁徙成为必然的一种选择,实际上,从汉未开始,中国北方民族就开始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