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一声不响地听着叔父的训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听不过了,他才抬起头,用他那长着两个瞳仁的奇特眼睛望着叔父,瓮声瓮气地回答说:
“读书有什么用?只不过用来写写自己的名字而已!剑术学得再好,也只不过能战胜几个人罢了。要学,我就要学会足以战胜千百万人的本领!”
项梁听罢最后一句话,心中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感到大为震惊,方才知道这位平日看起来有些木讷的沉默寡言的侄子,还胸怀大志,气度不凡,将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业。是呵,明明是一匹千里驹,你偏要它去拉磨套车,怎么能不无精打采呢?
项梁感到无比的振奋。
从此项梁就将家中秘藏的一些兵书,搬出来一章一章地讲给他听,他听得那么专注、那么入神。有不少地方他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的,还大胆地加以否定,脸红脖子粗的据理力争,直到对方服输为止。
张良听完项伯的介绍,感慨地说:“当今秦王暴虐天下,徭役繁重,严刑峻法,百姓不堪其苦,怨声载道。多少才杰之士,潜伏民间,一旦天下有变,必将揭竿而起!不知什么缘故,兄长陷入如此困境?”
项伯离开了仓海君的山庄来到了下邳,住进了一家客栈,没想到第二天浑身滚烫,昏迷不醒。他就这般病卧客栈,沉疴不起,虽然求医抓药,仍不见好转。他躺在床上想,天涯孤旅,举目无亲重病难起,眼看盘缠将尽,说不定就这般客死异乡,连尸也没有人收。英雄气短,不禁黯然神伤。
幸好大难不死,病又一天天好起来。但身体十分虚弱,而口袋里却无分文了。住店的钱没有,吃饭的钱也没有了。这家店主扣留了他值钱的行装,以抵押店资和饭钱,不顾他的死活,将他赶出了店外。
他拖着虚弱的病体,一步一步挪出下邳城,想去投靠一位昔日的朋友,没有想到走到这座房后已经寸步难行。要不是有幸遇公子搭救,我项伯真会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就住在张良家中养病,经张良和淑子的精细照料和求医治疗,项伯的病终于好了起来,身体也一天天壮实起来。然而张良却发现项伯心事重重的样子,终日郁郁寡欢,他便问道:
“项伯兄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尽管讲出来,兄弟一定为你排忧解难。”
这样,项伯才讲出了事情的缘由。
那天早晨,老板带着帐房先生来到项伯的房间,当面算清了项伯在患病期间所欠下的住店钱和伙食钱。怎奈他囊空如洗、英雄气短,只好求告老板,等他到友人处借到钱,一定回来偿还。
老板发出一阵怪笑声,摆出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奚落他说:“你以为我是傻瓜?如果你一去不复返。这店不是让你白住了吗?我的饭不等于喂了狗吗?喂条狗还可以对我摇摇尾巴,给你吃了有什么用处?”
他指使身后两位伙计:“搜接他的包袱,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抵帐!”
两个伙计打开项伯的包袱,翻了一阵也不过是几件随身替换的衣物,值不了多少钱。忽然摸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从袋里抖出一块光洁无瑕的白壁,两边绕着一对凤凰。
老板将白壁接了过来,两眼立刻闪射出贪婪的邪恶的光芒,他拿着白壁,在手中摩挲玩赏,爱不释手:“你看,这不差点上了你的当!你有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还在装穷叫苦,连住店吃饭的钱也拿不出了。说实话,用这块白壁,把半座下邳城也买得下,看不出你这个穷得像叫花子的人,还是一个大富翁!哈哈哈哈……”
“欠债我是一定要还的,决不食言。只是这块白壁,是我传家之宝,再处于绝境,也不能用它变卖抵债,请还给我。”
“还给你?你把住店之钱和饭钱交清,就一定还给你!”
说完,拿上白壁转身拂袖而去。
项伯要追上去,被两个伙计死死拦住,怎奈他大病初愈,浑身乏力,不由得一阵眩晕,气得他瘫倒在地。两个伙计一边一个,将他提了起来,拖出店外,任他倒卧街旁,再也不理他了。
张良听了十分愤慨,当即取出钱来送到项伯面前:“这点钱请见收下,明天进城去那家栈房,结清欠帐,取回白壁来。”
“我现在算得上末路穷途了,让公子解囊,真不好意思!这块白壁是因为祖先的战功,受楚王赏赐的,代代相传却被我失去,真可谓愧对祖先!”
第二天,项伯与张良进到下都城里,远远的张良就和项伯分了手,装出互不认识的样子,留在客栈外观看动静。
没有一会儿功夫,只见老板坐着一抬四人大轿来了。等他下得轿来,张良躲在一旁观望,不禁一惊,原来就是他!
项伯见老板到来,便踱进店内,径直来到老板面前:
“老板还认识我么,前两月我曾在贵栈住店,不幸患病,将盘缠用完,承蒙老板关照。我今天特意登门,偿还欠款,请帐房先生算算,我究竟应补多少钱?”
老板十分慷慨地挥手说:“小意思,算得了什么,先生在小栈病倒,照料救助理所当然,不必介意,就算交个朋友吧!我因为有要事,还要去县衙拜访县令大人,恕不奉陪了。”
老板说完就往外走,项伯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说:“请留步。俗话说,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