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虞说的,子妤也想过,但“如师如徒”比“亲师亲徒”要轻松许多,唐虞找班主要人,也不至于难以理解。可现在,除了隐瞒,直到他们都脱离戏班,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不由得将子妤拥地更紧了些,唐虞一字一句,慎重地道:“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的。”
默默地埋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子妤突然就释然了,只觉得无论将来如何,有两个人一起携手面对,再大的困难也变得轻松起来。而且。或许等年老了回想起来,这也是两人人生中难得的一段经历,不是吗?
终于劝得子妤不再担心此事,唐虞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我和班主商量,三日后就挂了你的牌子去前院上戏。趁着今晚我值守,带你去看看情况,如何?”
“真的吗?”子妤愣了愣,随即便是一股惊喜的表情涌上脸庞。因为前院几乎等于是低阶弟子的禁地,若非上戏或者轮值,不得随意踏入一步。也就小时候,她和子纾溜回来时悄悄望了一眼,那种繁华喧嚣和清雅慢唱的绝对反差,一直都印在脑海中。
没想到唐虞竟愿意主动带她前去熟悉环境,那样三日后自己去上戏就不会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懂了,当然是又惊又喜地猛点了点头:“走吧,是现在就去吗?”
唐虞摇头,只解释道:“你先回去和子纾一起吃顿团圆饭吧,约莫酉时中刻在无棠院去找我。我得先陪班主用膳,商量一下半个月之后小比的事宜。”
点头,子妤趁唐虞没注意,含着一抹羞涩的表情,飞快地在他侧脸处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细吻,然后又飞快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脑子里还残留着子妤刚刚羞涩娇嗔的笑意,和脸侧一触之后留下的芬芳滑腻,唐虞呆呆地立在屋中央,一时连手脚该往哪儿放才好也不知道。
回味过来之后,唐虞埋头笑了笑,心里却愈发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即便两人的前路再怎么困难,也永远不会放弃的信念。
……
花家班的戏院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每日夜幕降临之后,喧嚣繁华都会降临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外人看来,此处或许充满了奢靡和****,但实际上,戏院里除了美酒佳肴之外,只有中央戏台上永不停歇的演出,无论是轻慢浅吟还是刀光剑影,吸引贵客们来到此处的,永远是戏曲的魅力。
前院极大,一共三层楼高。一楼是大戏台,约可容纳客人上百。五等以上的戏伶要轮着在此演出,每日安排的曲目皆不一样,大多是交叉了文戏和武戏,不会让人感觉烦闷。二楼比一楼来说要宽敞些,有雅间十二,环绕戏台,观戏更为方便,看的仍旧是一楼大戏台的表演,只是环境要好了许多。
三楼则完全不一样,只有包厢六间,每间有不同的装饰摆设。习惯单独听戏的贵客都会选择三楼的包厢,然后亲点自己喜欢的折子或喜欢的戏伶来唱,但所付出的代价要大的多。单是份银就得十两。加上酒菜和打赏,没个一百两的花销绝出不去,但正因如此,更得京城权贵追捧。
前院的事情和后面不一样,专门有人打理。此人姓陈,是陈哥儿的亲爹,已经又六十多岁了,做前院管事已经有快二十年。虽然他对戏曲一窍不通,但在安排事务上有着极强的条理,深得花夷器重。
唐虞带着子妤,先来到前院找到了陈管事。
此时他正在安排两个京中对头的包厢位置。既要保证他们各自得到最好的位置,又得让他们尽量不会碰到一起,极为头痛。所以老陈只匆匆和唐虞说过几句话就忙去了,没来及客套什么。
“走吧,我先待你四处看看。”唐虞看了一眼茫然的子妤,低声笑道:“发现你成为我亲徒的好处看么?至少不用避人耳目,我就能带你在身边,不用找任何的借口。”
捂嘴偷笑了一下,子妤觉得也对。虽然两人的感情被一把更加沉重的lun理道德枷锁给压着,但反过来看,未尝没有好处。因为所谓的师徒关系可以很容易的就解开,但两人正大光明单独相处的机会在以前,可是极难得到的。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一些自我安慰罢了,顶着师徒关系的帽子,至少在戏班,就算两人单独在一起,也不敢做什么太过越钜的事情。
“唐师父,子妤,你们回来了?”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极为惊喜的叫声,但子妤和唐虞对望一眼,明显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怀疑,便齐齐转身过去。
淡色的长裙,点染着朵朵墨莲,子妤和唐虞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青歌儿的确让人很难挪开眼。
“唐师父,今夜原来是您值守。”青歌儿的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走到两人面前,娇娇然福了一礼:“弟子接连和红衫儿演了三晚的《白蛇传》,今日可以换一出么?”
旁边站了个男子,是另一个值夜的师父,姓吴,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脸尴尬地上前也对唐虞拱手见礼,然后道:“没办法,三楼已经有两间包厢的客人点了这一出《白蛇传》。若不按照客人的意愿来演,恐怕不合规矩。青歌儿,你也是上戏两年的老人了。知道三楼包厢里俱是不能得罪的客人。还是先去后面准备准备,别误了演出才是。”
唐虞听了,也点头,态度严肃,神色端正:“戏班的首条规矩便是以客为尊。既然客人点了戏,你们便唱就是了。若能在包厢里亲自劝得客人听其他的,倒也不算越钜。你和红衫儿都是伶俐的,自己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