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匆匆在化妆间化了浓妆,靠着不停续杯的黑咖啡提神,才有惊无险熬过了白天——好在没出岔子,老大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特地叫她早点下班。
她抬起右手,慢慢捶捏左肩筋骨,享受酸疼之下放松的舒适。彻底让思维放空时,突然没来由想到那女人时常调笑自己是最穷的资本家,唯一的资本就是年轻。
为了个案子连熬上几夜还不至于崩溃,的确也算是个好资本。
念及此,安燃微微一笑。
副驾上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了。
安燃扫了一眼“累吗”的短信,唇畔浮出几不可见的笑意,黑亮眼睛里流动光泽,纵然疲惫,却依然掩不住其中夺目明彩。
她匆匆发了条“还好”,打火开车上了高速。
快要出城时一个拐弯,停在路口。蹬着高跟鞋下车进了便利店,买了一手提袋的食物和日用品,看了眼表已经快要七点,上车加速驶往城外。
S市远郊,除了农村,还有安静的富人区别墅。
她停好车,自然掏出钥匙进了一栋别墅。按开玻璃灯,客厅里还是熟悉的简约布置,落地百叶窗关好。之前定期有阿姨来打扫,还算干净。
她先进浴室,换掉职业装,把顶了整整一天的浓妆仔细洗掉,淡淡的黑眼圈彻底暴露,为了不让那人看到,只好稍微上淡妆。虽然房间算挺干净,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拿过掸子又把真皮沙发仔细掸了遍灰。
拧干抹布,捧起檀木展示柜上陈列的青花古瓷,小心擦拭——之前叮嘱过保洁阿姨,这些名贵的陈列品不要轻易去动。
刚刚放下一个瓷尊,手机又开始无休止得吵闹。
“宝贝,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她开了扩音,女人的声音在空旷到有些寂寥的客厅里响起,微微沙哑,低沉而磁性。
安燃不太喜欢她给自己的称呼……但难得这次没有不适。
她站在展架一端,电话放在伸手可及的沙发靠背上,正好背对。本来按过接听后,她又转身准备继续打扫展架,结果冷不防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忘了?”
那端人见半天没回应,也不生气,依然轻笑。
安燃止了动作。刚才那感觉……
就好像那人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笑着在耳边叫她“宝贝”。
她苦笑:有些人……真是能无时无刻不调情。
“真的忘了?那我可要——”
“记得。”安燃终于说话,打断那端越发投入的表演。她的声音很清冽,像冰泉流过山石,翠竹滴落雨露,直直说尽心里,坦荡又自然。
律所老大也常感慨,安燃如果不学法律,做播音也不错。
那端人果然笑了起来,心情似乎极好:“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日子。”
安燃抿了抿唇。
她平时严肃又自持,但性子里不缺狡黠可爱,只是并不常见。现在就是难得目光带了点捉弄的笑意:“等你回来再说。”
她的意思是,等你回来再说,电话里就算了。
那端笑意更明显:“没想起来?缓兵之策?”
激将法对安燃根本不管用。她还是那句,你回来再说。
安燃特地注意不要让嗓子含笑,声音清冷又正经。那端缠了一会儿,得不到满意结果,只好悻悻挂断。
她收了线,不再对展架吹毛求疵。提起便利店买来的东西,钻进厨房——
估计刚才那通电话,会让她提前半小时回来,要是在那之前忙不完就不好了。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才看清是面粉。她撸高袖子,露出细瘦肘骨。
安燃身材偏瘦,但毕竟有习武的底子,柔而不弱,韧而不刚,是越看越舒服的身材。
倒水,和面,揉搓,加拉面粉,等候饧面的空闲里,炒好了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