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觉得怒气直冲天灵盖:“这事儿该她跟我说吗?家里的事儿,该她一个姨娘跟我说吗?要你何用啊!”
王夫人也生气了:“我每次有话来找老爷说,老爷都是不耐烦听,更是嫌弃我日日办恶事儿,我已经好久没和老爷说过话了,就是有这种事儿我讲给老爷听,老爷也要有耐心听才行啊!”
贾政今日气的不轻,指着王夫人的手都是抖的。
“好好好,这事儿先不论,宝玉那事儿你是怎么管的?他小小的一个人,听不得这些话,学歪了怎么办?”
王夫人也着急:“这混账话也不是在咱们家听见的,要是咱们家的人胡说八道,我去找琏儿家的和瑭儿家的理论去。可这混账话是在宁府听到的,我知道的时候他听见好几天了,还问了丫鬟,我能有什么法子。”
贾政气的胸口起伏,真的是防不胜防啊。连孩子都知道了越想越生气。
“丢人现眼,咱们祖宗自从创业到如今,哪一代人不是兢兢业业,却偏偏出来这样的事儿。咱们知道了,外边的人保不准也知道了。这将来让咱们家的人怎么办?让宝玉他们兄弟又怎么出去和人交往?家里面这几个姑娘将来又该如何?”
话赶话说到这里,王夫人心里面儿也存了一点儿想推脱责任的想法。
“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有些事我也不敢再瞒着了。夏天的时候北静王府里有喜事,老太太带着家里面的人去了。那天去的还有不少官家女眷,咱们家这几个姑娘并不是我们不操心,实在是没人接腔。婚姻这种事讲究的是两家你情我愿”
她不想担下给女孩们找婆家的差事,自己女儿都没嫁人了,给别人的孩子找婆家,她心里不舒服。
贾政一听,连女孩的婚事们都受影响了,着急了。
把女孩嫁出去,从来是结盟的最好办法,他立即问王夫人:“你怎么不早说?”
王夫人就觉得很委屈:“儿女们婚事艰难又不独独在这一件事情。家里面如今日益艰难,再说了,咱们以前的那些世交如今都不行了。
京城里面四王八公如今还能维持体面的也没有几家了。现在大家都不想在以前的老亲友里面找姻亲,史家的云丫头,这孩子不是经常被咱们家老太太接来吗?前一些日子老太太过寿的时候露了一点儿话头出来,刚提起孩子们的婚配,什么都没说呢,人家史家的两位夫人直接摆明了车马。
他们说是想把家里的孩子许配到别家去,也想让他们家的小子娶别人家的姑娘。如今咱们这几家好多年了都是联络有亲,她们说不用再亲上加亲了,都是血脉骨肉一家子的亲人,到哪里都不见外。”
贾政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夫人看他这样子,小声的说:“其实我觉得他们这话说的也不对,正因为一直以来亲上加亲才能一家子亲人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就比如说薛家的宝丫头这孩子人品上佳”
刚说出来贾政立即截断她的话:“薛家不行,商人之家,不行不行。”说到这里立即跟王夫人点明了:“妹妹家的孩子在咱们家住了这么久,都是知根知底,而且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是个好孩子。老太太也想让她留在咱们家里,我和大老爷都觉得好。”
好什么啊!
王夫人想找一个贴心的:“儿媳妇儿要找一个好的,而且是伺候我的”
“两个儿媳妇还不够伺候你?将来环儿娶了媳妇儿,那是三个,难道还伺候不了你?”
王夫人就生气,眼看着不想再忍了,正想刺贾政几句。
贾政就说:“先不提妹妹家的孩子,就算是没有老太太的这番意思。宝玉也断断不能和薛家结亲。薛家的那个薛蟠是个祸头子,早晚会连累宝玉。”
说完出去了。
王夫人很生气,气的想问候他祖宗八辈,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念起经来。
贾政从王夫人的院子出来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先问:“晚饭吃了吗?”
“吃了,在东府吃的。”心里很感动,这会关心他的也只有老娘了。
唉,老太太叹口气:“这事儿我听说现在已经闹大了?”
贾政瞧着老太太的脸色,知道这也是个知情的,似乎全家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只能谨慎的问:“您是指”什么闹大了?
“我听说,一个小辈媳妇的葬礼,现在已经开始到处报丧了。”
贾政斟酌了一下回答:“毕竟是家里的媳妇,也是一口人。且蓉儿将来是族长,他媳妇到底族中要紧的人物。”
唉,老太太觉得和他说话有点累。
不想再和他多说了,换了一个话题问:“孩子们在哪儿?宝玉在家,环儿和琮儿就是想回来也要得到学里先生的同意,剩下瑭儿和琏儿哥俩呢?”
这个知道,贾政用一种肉眼可见的轻松呼出了一口气,说点自己知道的事儿真的很轻松。
“琏儿在东府帮忙招呼族人,瑭儿应该还在衙门里。”
“让瑭儿回来见我。算了,不用见了,事已至此,就是咱们家的人不愿意也拦不住珍儿了。”
而且已经弄得满城风雨,就是家里想拦着也拦不住了,就这样吧。
贾瑭从衙门里回来,路过宁荣街的时候发现道路已经堵了。各家的奴才在门口争夺有限的地方,互不相让,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