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临时有事,让我照看冰车。”
潘樾脸一沉。
树林里,顾杉冷冷地说:“行了,你不过想拖延时间,别白费力气了。我告诉你,在银雨街第一次见你,我就想杀了你,像你这样的人,仗着有几分权势,就肆意把别人踩在脚下,你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杨采薇:“顾杉,这都是误会,那天……”
“不必解释了,下去说给判官听吧。”
顾衫迅速向她逼近,杨采薇一边后退一边紧急想着对策,她瞥到身后有一个粗大的绳索,是固定蛟龙灯之用,蛟龙灯用几根杆子支撑着,杆子用绳索系在河边大树上。
杨采薇装作无力踉跄了一步,趁机捡起地上一块尖石,然后无力地靠在树上。
顾杉逼近,杀气腾腾。
杨采薇决定赌一把,大喊道:“顾杉,你这样做和你爹有什么区别?!”
果然,顾杉停住了脚步,像是受伤的野兽,眼神阴狠又脆弱。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水牢里的遭遇,但这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既然你痛恨暴力,痛恨强权,为什么还要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去惩罚别人?”
杨采薇一边说,一边悄悄用尖石背在身后,费力地割着绳索。
这句话果然击中了顾杉,她情绪激动起来,杨采薇看在眼里。
“住嘴!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杨采薇看着眼前女子打扮的顾杉,又想起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锁链、血手印。
杨采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是,你说的对,我相信,很少有人能理解,被自己的骨肉至亲憎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顾杉愣住,似是十分痛苦。
“顾雍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即使杀人,也要用血剑那样极致的方式,因为他享受那种在毫厘之间掌握一个人生命的快感。在济善堂,他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拗,可唯独……他的亲生儿子,不肯按他要求的方式生活,所以他才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折磨你,让你屈服。”
顾杉缓缓放下冰锥。
“你说错了一点,我只是他的附庸,他从未将我视作儿子,甚至从未将我看作一个人。自我会走路开始,他就逼着我练习血剑,继承顾家的衣钵,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啊,我喜欢那些漂亮的东西,喜欢娘亲买的风筝,婢女买的香囊,喜欢漂亮的衣衫。”
当年,十五岁的顾杉着女衣,化女妆,梳理着长发,怔怔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孔。
她怅然若失,悄悄去看灯会,正玩得高兴,此时面前出现两个人,顾杉大惊失色,花灯掉落在地。
面前,顾雍脸如寒冰,怒目而视,顾顺跟在身后。
她被关进水牢,顾雍鞭打顾杉,衣服破裂,顾杉被打得皮开肉绽。
堂主夫人拉着顾雍,苦苦哀求:“别打了,别打了,杉儿,你快跟爹认错,你爹会原谅你的。
顾杉倔强:“我犯了哪条律哪条法?我没错!”
“我的话便是律,我的规定就是法!”
顾雍一挥手,手下将堂主夫人带走。
“杉儿,杉儿……”
夫人的声音远去,顾雍更狠地打了起来,顾杉咬牙硬挺着,哪怕血肉模糊,哪怕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只是紧紧咬着牙关,唇边鲜血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