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打累了,将鞭子扔在地上。
“把他的头发给我剃干净!”
顾顺粗鲁地剪断顾杉的长发,青丝寸寸掉落。
顾杉疯狂挣扎着,却动不了丝毫,泪流满面。
“不要!爹,求求你不要!这是我想过的人生!”
顾雍冷酷道:“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顾雍一把抢过剪刀,扔在地上,动手去扯顾杉的头发,任凭顾杉痛苦地喊叫、挣扎,也无动于衷。
他们离去,石门关闭时,顾杉头上只剩一块块裸露的头皮,脸上还带着几分残妆,看起来似鬼非人,她扯动着铁链,手腕脚腕磨得鲜血淋漓,挣脱无望,疯了一般用手抓着墙壁,用头撞击墙壁,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杨采薇听完顾杉的故事,既同情又震撼。
痛苦的回忆,让顾杉原本平静的脸上开始微微抽搐。
杨采薇说:“所以你从济善堂的水牢逃脱之后,就用女子身份生活,躲在禾阳,可你怎么会留在强叔家呢?他明明是那样一个人。”
“那就是个畜生!自己生活不顺,每天喝得醉醺醺回来,就拿霜霜撒气,她当时只有五岁啊。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胳膊上脸上全是伤,明明自己在哭,但看我狼狈,还把自己仅有的一颗糖给了我。我们虽无血缘关系,但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姐姐,也是这些年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必须保护她!”
杨采薇懂了:“这像极了顾雍对你的所作所为,每当你看着这一幕,你都会激动得浑身颤抖,直至心生杀机……你趁着灯会忙碌之际,在强叔喝的水里下了药,他腹痛难忍,独自到了河边,你趁此机会,用冰锥仿制的血剑,扎进了他的天突穴。”
杨采薇一边说,一边用尖石在背后割着绳索。
“大量鲜血涌入喉咙使人无法呼吸,所以受害人都是窒息而死。冰锥寒凉,引起了皮肉收紧,又导致伤口反而没有血迹流出。你杀人都选在僻静之处,待人发现尸首,冰锥早已融化,这就是为什么你屡次作案,县衙却没有找到任何凶器。”
顾杉得意一笑,摸了摸冰锥已经有些许融化了,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猎物。
杨采薇赶紧提高音量,吸引顾杉注意力:“从那以后,每到夏至时节,都会刺激你那些痛苦的回忆,让你难以抑制杀人的冲动。当你发现有大欺小、强欺弱的不公之事,便会锁定目标,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们一一杀害。”
杨采薇尽量拖延,但内心焦急万分,期盼着潘樾赶紧找来。
顾杉笑了:“难得碰到一个死的明白的人。”
杨采薇:“但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这么恨你爹,为什么要拿走他的水波纹令牌,还一直带在身边?”
“你一个将死之人,就不要关心这么多了吧?”
顾杉又要上前,杨采薇继续说:“你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是英雄,但其实,你跟你爹没什么两样。你现在也不过是仗着你有武功而我没有,就在这恃强凌弱,把你的规则强加在我身上。你就是一个可怜的杀人犯,用的还是你最憎恨的血剑。顾杉,你如何能心安理得?!”
顾杉激动起来,眼眶通红:“你闭嘴,我跟你们不一样!你这个嚣张跋扈只顾自己的人,也配控诉我?我可怜?呵呵,我倒要看看,等你被自己的鲜血呛进喉咙,垂死挣扎的样子,会有多可怜。”
杨采薇在身后的手抓紧时间使劲割着绳索,终于,绳索断开,支撑蛟龙灯的杆子倾倒,高耸的蛟龙灯摇摇晃晃,轰然坠落。
天灯上的灯油被引燃洒在了夜空,一滴滴的油火,在天空中发出簌簌声,天女散花一般洒在灯会现场。
因为河边这侧缺了支撑,蛟龙灯倒了过来,巨大的灯柱重重砸在树林上,砰一声蹦出无数的火星,将树木引燃,烟雾飘散过来。
顾杉没有意料到这种状况,被呛到咳嗽起来,杨采薇趁机踉跄而逃。
可没逃多远,杨采薇就体力不支,扶着树干大口喘气。模糊视野中,顾杉抓着冰锥、不紧不慢地走来,熊熊的火光,映照着顾杉扭曲的脸。
“恶女,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