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国府中,贾瓒先去梦坡斋向贾政回话,林之孝跟在其后,贾政先问了贾瓒读书如何,贾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道,“先生命我五日后再去。”
贾政又问了林之孝李家的一些情况,林之孝懂贾政的心思,一一备述,贾政听闻李家还送了回礼,心头百感交集,随口问道,“哥儿今日在李家求学,可勤谨?”
林之孝犹豫,不知如何答话。
屋里的清客相公们见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这边望过来,其中詹光笑道,“头一日,怕是有不习惯之处?”
贾政的脸色沉了下来,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怒目道,“沈先生为了你费尽心思让你拜李家为师,你如何就不能用功读书?”
贾瓒很是委屈地道,“今日先生并没有给我讲书。”
贾政却是听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以为李守中还是计较前尘往事,不肯教贾瓒,不由得悲哀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
林之孝知他误会了,忙在一旁道,“并非老爷想的那一般,今日六爷在李家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贾瓒忍不住腹诽,他又不是鸟,何来不鸣则已?
贾政睁开眼睛,脸上有了笑意,“发生什么事了?”
林之孝笑等着贾瓒说,贾瓒只好道,“原说的是老师让我先讲,讲过之后,老师再讲,谁知老师不肯再讲了,非要侄儿讲,侄儿讲了一整天。”
贾政越听越糊涂,林之孝只好在一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虽道听途说,可除了一成夸张外,九成都是属实,眉飞色舞道,
“听说还有梅翰林家的公子也在听呢,李家子弟满满当当坐了一书房,都在听咱家六爷讲书,人人都心服口服,李老太爷都夸六爷讲得好,说再也没有比六爷讲得更好的了。”
贾政自是大喜,众清客大惊之余纷纷上前恭维贾政,贾政素是端方君子,摆摆手,“他还年少,经不得你们这般夸!”
又呵斥林之孝,“哪有你说的这般,他才多大,读了几天书,就没有比他讲得好的了,这些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林之孝却是笑呵呵地,“老爷别不信,这样的话,我是编不出来呢。”
贾政见贾瓒低着头不语,无骄矜之色,他心头很是满意,如此方是做学问的样子,也有了个念头,问贾瓒道,“你在《春秋》上既是有这般悟性,我贾家子弟将来也多要从科举入仕,依我看,以后不如也专治《春秋》如何?”
贾瓒对此并无异议,不过,他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今日在李家不但没有学到任何知识反而反而费了一天口舌,他担心贾政起什么念头,难道将来自己还要给贾家子弟讲《春秋》不成?
“老爷所虑,侄儿以为是家族百年大计,侄儿断无不支持。有件事,侄儿在心头已经思量很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不当说?”
“侄儿以为,义学当再请个先生了。瑞大哥一病不起,太爷分身乏术,义学里难以顾及。而读书一事,头悬梁锥刺股尚且不够,又岂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再,太爷年岁已大,将来瑞大哥痊愈,太爷可专司启蒙,而传授书经时文的先生,侄儿以为当聘一个年轻力壮,又有功名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