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秦可人扶着她,怜惜地泪水含眸。
“母后……”孩子们都围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她微晃的腿,似有了捆绑,变得稳当,她低头望着一张张可掬的脸,心里好受了一分。她还有,她不是孤独的人。
“快放开母后,母后累了。姐姐,你说话啊,你这是要急死人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将你害成这样……快扶皇太后回房,快去准备参汤,快呀……”秦可人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白如霜这样的落魄过。
白如霜依然没有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软弱。白如霜牵起了小皇帝的手,一步步上了台阶。所有人对她的举动感到意外,另外几个孩子,挤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李禄见白如霜回来,又惊又喜又悲。他算是瞒过大家,这几天提心吊胆的,拿着圣旨得罪人,可不好过。可是看白如霜这样的神情,想必是无功而返。这是何苦来着,又伤自己一回,李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早该拦住的。
白如霜跨进了门槛,望着金光四射的皇座,眸里喷射着怒火,阖了阖眼睑,才一字字道:“驻儿,从明日起,你就要临朝听政,跟母后一起,上金銮殿听政。你是天下人的皇帝,驻儿、骐儿、心颜、心媛,你们都给母后记住,你们的父皇早就驾崩了,你们五人才是亲兄妹,若是有人冒充,杀无赦,记住了吗?”、
五个孩子眨巴着眼睛盯着白如霜,似懂非懂地点头也有摇头的,唯有宛心颜回道:“母后,我们记住了。”
“你们带孩子们下去吧,姐姐,你快回屋歇着吧?到底怎么了?去皇陵了吗?姐姐,你怎么比我都傻呢?皇止驾崩了……”
“是的,他死了,永远的死了……不要再提他,李禄听着,将乾宁宫的帐缦,桌椅,龙床全都给本宫换新的,窗纸也要换新的,本宫不喜欢这黄色,换成紫色……传令下去,明日开始,皇上到金銮殿听政,文官大臣一个都不能少。”白如霜一把扯下了帐缦,眸子里的怒火一簇簇地绽放。
“是,皇太后,奴才立刻去宣。”李禄急忙退出。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我没事……”白如霜挥了挥手,看着这些人出了殿门,晃进了门,进了内室,跪在了佛座前。内室的后面早已改成了佛房,里边供着一座半人高的佛祖金身。白如霜凝视着佛祖的眸子,探问道:“佛祖,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佛祖,你不是苦渡众生吗?难道我白如霜,被天抛弃,被佛抛弃,被人抛弃……”
可是佛祖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她自己的哭声,哭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直至晕倒在佛座前。直至阮燕北蹿开了门,将瘫乱的她抱在怀里,哭喊着:“如霜,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娘娘……奴才该死,不该让你去啊……”李禄自责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阮燕北将她轻放在了床上,她更加的轻了,轻得似一片羽毛,阮燕北听得李禄的声音,这才回头,厉声道:“娘娘去哪儿了?你这个死奴才,你居然瞒着不报,娘娘有个万一,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奴才该死,是允州来的五百里加急,上面贴着专呈娘娘,侍卫就直接送到乾宁宫。说是允州有一个人跟皇上一模一样,所以……”李禄边哭边回着。
阮燕北怔在床前,难道真是宛烈扬还活着吗?倘若不是,她不该这样伤心,原本就死的人,最多失望一次罢了。难道那个刺客真的是宛烈扬?伤她的人真是他?不行,他要去允州,找这个该死不死的人,问个明白。阮燕北噌地立了起来,又担心她的身体。搭了脉,心病是苦药也救不了的。
喂了参汤跟粥汤后,禀退了所有人,他忍着,他等着,可是结果呢?却是她差点丢了性命,夜深人静,她熟睡的眸里,依然泪水汩汩,他要带她走,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皇宫。阮燕北用薄被一卷,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出房,她受不了,他也受不了,反正是个焦熬,至少他懂她的心。
李禄守在门口,看着阮燕北抱着白如霜出房,探问道:“大人,你带太后去哪儿啊?”
“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阮大人,不能啊,奴才不能让你带走娘娘,你带走了太后娘娘,皇上跟公主就成了没爹没娘的人了,娘娘不会跟你走的,娘娘……”李禄抱住了阮燕北的腿,他知道,阮燕北喜欢皇太后,他又不是傻瓜,这点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阮燕北跟皇太后突然不问不语,生疏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知道,皇太后一定不会丢下孩子,倘若她想走,早就走了。
“滚开……”阮燕北低喝了声。
白如霜被一阵吵声惊醒,缓缓地睁开了肿成水葡萄的眼睛,看到阮燕北的下额,挣扎着,探问道:“我没事,三哥,我自己能走……”
李禄以为白如霜,自己也想离开,哭喊着磕头道:“娘娘,你不能走啊,皇上还小,你不能离开啊……”
“离开哪儿啊?天怎么黑了?三哥,你放我下来吧,怎么回事?”白如霜晃了晃浑浑沌沌的脑袋。阮燕北加重了力气,低头凝视她,郑重地道:“如霜,跟我走,你为皇家所做的够了,你不欠宛烈扬,你不欠任何人,我们回山里……”
“三哥,你放我下来,我若离开了,我的孩子怎么办?不,我不离开,我还有未做完的事。”
“如霜,你怎么这么傻?他一次次的伤害你,你还要为他的江山守着吗?”阮燕北气结。
白如霜挣扎着上来,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三哥,你错了,这江山是我儿子的,是天下百姓的。我跟他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他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所要做的事,就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儿孙,为了天下百姓,决不是为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是他又一次要杀了你吗?是不是?”阮燕北急声追问,他想她亲口告诉他。
“往事如梦,不想再提,我已经方柏海张贴告示,传达各州,捉拿刺客。李禄,给本宫送些吃的来,我饿了……”白如霜的口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
阮燕北抓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背着,阮燕北再一次探问道:“既然结束了,为什么还伤心?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对不起,三哥,又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伤心,不是为他伤心,而是为我自己伤心,人若不已怜,自己不能不怜,从此后,白如霜是一个坚强不摧的女人,是宛西国的皇太后,我一定会治理一个太平盛世,给我的后代子孙,也弥补我自己犯过的错。三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留在宫廷,你帮如霜太多太多,我都记着。可是我很怎么,怎么到只想三哥永远喜欢我,永远地庞我,而这样,只有哥哥能做到,三哥,你若累了,厌恶了这个宫廷,你回山庄去吧,有空来看看如霜就好,或者如霜想三哥了,想山庄了,带着孩子去看你就好……”白如霜吸了吸鼻子,抿着唇,泪水又一次溢上了眸子。
“如霜,好,你别伤心,三哥永远都不会逼你,三哥……是累了,三哥是该回去看看爹娘了……”阮燕北放开了她,这样的时候,他就算逼她,也没有用。可恶的是,宛烈扬这个混蛋,他还有什么资格活着?
白如霜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立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深叹了口气。李禄早端着吃地立在门口,一直不敢进门,泪水却一滴滴地落着,举着托盘,深怕自己的浊泪滴进了碗里。
翌日,白如霜牵着还有些睡意朦朦的儿子,幸着小家伙觉得新鲜,紧攥着白如霜的手。身穿着小龙袍,只觉着小金冠太重了总想扔了它。也许是若大的金銮殿,也许是两列的文武大臣,将他吓着了,他紧攥着母亲的凤裙,怕兮兮地盯着这些人,白哪霜踏着御道,看着严仪的宝座,心里有的只有沉重的负担。白如霜在一边的凤座上坐下,等着朝臣请安。她就是要这些臣子知道,当今的皇上是宛明驻,就算宛烈扬别有目的的回来,就算不得不认他,他也只是个太上皇,没有权力的人。
司马栋几个不知皇后突然改地原因,只是她削瘦的脸,让他们担心。白如霜铿铿然地道:“从今日起,每隔三天,早朝一次,所以改到金銮殿,因为皇上越来越大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练不成才,皇上注定要坐上这个位子,本宫要从小让他明白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就算他现在还不懂,听多了,总会知道一些。也请各位臣工,做好自己的事,各司其职,心里装着皇上这个小主子。皇上虽小,但是他会长大,他会感恩。本宫这几天想得太多,太多,宛西国四周已无强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富国富民,开创盛世,关于农垦、税收、兵员等等,也该有些调整,若是天下安定,朝廷也会增加各位臣工的俦银,所以请各位臣工提出见意,上报上来,由各部商量选择后,再后由丞相上呈!有事议来,无事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