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沈南桑翘起嘴角,软绵绵的声音化在席卷而来的风里,很轻:“消食消完,我也有点饿了,吃不吃馄饨?”
太华没有宵禁的规矩。
上辈子被舒云云欺压,半夜饿醒的时候,她有一次偷偷翻墙出去,在离将军府不远处的巷子口发现了一个馄饨摊子。
老板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为人老实地道,待她也极好。
时隔多年,她仍记得那里的馄饨,肉多皮薄,足份足量,汤面上还有小虾米和葱花。
汤是暖的,人也是。
见春不挑嘴,沈南桑说什么就是什么,重山就更不挑了。
沈南桑领着两人,按照记忆里的位置,寻到那处馄饨摊。
摊子支在巷子口,边上有一颗葳蕤繁茂的树,树下便是人间烟火。
这个点儿,摊边没有人,夫妻二人便围坐在锅炉后。
氤氲的烟火随风四散,时而扑面,混着黏腻的汗渍藏匿发间。
大叔偶尔会执着蒲扇为妻子驱散这暑夜的燥热,夫妻二人面上皆扬着笑。
岁月静好,不过尔尔。
见春好奇的随沈南桑站在不远处:“主人,在这儿支馄饨摊,能赚钱吗?”
沈南桑笑着勾唇,声音轻软:“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只是想在家门口点盏灯,候着那个未归人。”
同样的问题,她也曾天真的问过大娘。
这个问题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在知道答案。
这摊子支在这颗树下二十年有余,不图钱财,不为生计。
大爷曾亲口笑着跟她说,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盼到战场上不知所踪的儿子回来。
他们的儿子爱吃馄饨,大爷说,闻着馄饨味儿,他一定不会迷路。
这里有灯,有他亲手栽下的树,有他爱吃的馄饨,还有夜夜等着他归家的爹娘,纵使去了再远的地方,他也一定回得来。
见春似懂非懂的点头,面容稍显犹豫:“等得到吗?”
“谁知道呢。”
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南桑习惯性的绕着腰间的宫绦,流苏轻晃缠绕于指,一白一红,鲜艳分明。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就回来了?像她这样。
老天总不会辜负每一个温柔灿烂的人。
“走吧,我领你们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
“主人!”
沈南桑话还没说完,重山忽然锁眉,哑着声音将她揽在了身后。
他难得在她面前表情这么严肃,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狼。
见春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将沈南桑护在了身后。
“主人,小心,有危险的气息。”
危险的气息,沈南桑没闻到,不过不寻常的气息,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