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醒了?”叶文彰转头看向她,神色总算稍稍柔和了些,“再回去多睡会儿吧,我这里有事要处理。”
“你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啊,家里的事我就不能知道吗?”连惜做了几个深呼吸,已经基本稳住了情绪,她慢慢地走下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谎言的力量。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就不算什么了。
她笑着坐到叶文彰的身边,若无其事地搂住男人的胳膊,用最最无辜的语气问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看你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是要活活吓死大家吗?”她眨眨眼。
严肃凝滞的气氛因她诙谐的话稍稍和缓了些。好几个佣人都偷偷用感激的神色瞅着她,连惜自觉受之有愧,只回以尴尬的一笑。
叶文彰看有人开始动了,当下便似笑非笑地瞧过去,“还能是什么事?家里有内奸,而且这个人已经不止一次做手脚了。”
他垂下眸子,声音极淡,极轻,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可是当你抬头看他时,只觉有股冷津津的气息在绕着身体嗖嗖打转,便绝不会认为他在开玩笑了。
“我劝那个人还是自己站出来吧。若叫我揪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难看。”
客厅里依然一片寂静。
叶文彰咻地一下抬起眼,眼神就如同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般,狠狠地射了出去!他没有朝着任何一个人,却叫屋里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看得是自己。
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喉咙,客厅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每个人都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突然,传来砰砰两下物体倒地的声响,竟是有人禁不住吓昏了过去。
叶文彰看也没看那俩人一眼,早有保镖默不作声地将他们拖了下去。他把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到桌上,琉璃杯托与翡翠镶边的桌面相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又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都没有人承认吗?”他轻叹了口气,好像带了无限惆怅,却叫人心惶惶,“书房是有摄影器机的,真要去查,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试过眼前的这些人。
他们或许昨天还帮他收拾过庄园,或许今早还为他准备过煎蛋,或许刚刚才开车送他回来……而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内贼。
大概真是和平日子过久了吧,过得心都软了。叶文彰在心里忍不住唾弃着自己,却还是开了口:“我给这个人一次机会,只要现在主动站出来的,不论是谁,我都保他性命无虞。”
安静,一声咳喘不闻。
叶文彰终于闭上眼,挥挥手,示意莫飞去拿录像。
十分钟后,莫飞回来了,却没有拿着录影带。不只是录影带,他好像什么都忘了拿来,连魂都没有。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颇有些踩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去看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连叶文彰都没有。
那样的场景就仿佛慢动作回放,一点一点的,他终于走到了叶文彰跟前,弯下腰,轻轻说着什么。
那些话好像很艰难,因为他的嘴唇每动几下,便会有更长时间的静止,然后,继续。
而叶文彰,也鲜见的没有催促。他甚至比莫飞更平静,更冷凝,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被一块冰封住了,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最后,变得木然。
那天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叶文彰也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藏书楼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却不愿再进书房。
连惜心里难受,倒不担心叶文彰是怀疑上了自己。毕竟自那之后,他对她的态度还是极好的,甚至晚上也偶有温存。不过正是这样,她才更加内疚。
看叶文彰和莫飞的反应,明显是发现书房的监视器曾经被人关过了。而能够准确摸到监视器的位置,却不惊动警报的人,只有三种人:
第一,便是叶文彰的枕边人——她,连惜。
第二,就是少数几个跟跟着叶文彰打天下的人,比如莫飞之流。
第三,即是徐伯这种从小就对叶文彰诸多照顾的叶氏老人。
这些人,不论谁因为这次的事落马,叶文彰都一定会非常心痛。而她正是利用了叶文彰近些年越来越重感情的心理,逼迫他自动放弃调查。
否则,若真让那个男人无所顾忌地查下去,就算她关了录像,保不齐也会留下什么别的证据。
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将叶文彰陷入矛盾痛苦,这非连惜所愿,奈何形势逼人,她除了叹一声遗憾,便只能更加细致地照顾叶文彰以稍作补偿了。
这一天,徐伯拿上去的早饭又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出来。连惜看了一眼,吩咐道,“中午我亲自上去叫先生。”底下的人自是感激不尽。
就在这时,却有门房过来上报说,有一位自称是连惜老师的女人上门。连惜皱皱眉,问:“她有没有说自己姓什么?”
“她自称是徐老师。”门卫恭敬地答道。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