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一会儿让凤叔再帮你看看腿吧。”
“不麻烦他吗?不用了吧……”
“呵呵,麻烦什么,你之前不是挺喜欢麻烦他的吗?”
“嗯……今时不同往日吧。”
“那好,听你的,我推你先去后厅吧。小心点……”
接着声音渐行渐远,苏好觉察到贝亦铭松了口气,可还未来得及推开他,他已经先推开了自己,毫不留情地,苏好差点向前扑倒,幸好凤凰岛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
凤凰岛放开她,一边对贝亦铭道:“亦铭书记,父亲说今天晚餐提前开始,您有什么吩咐吗?”
贝亦铭本是正在低头整理衣领和袖口,就好像刚刚躲避贝爱和余牧的那一幕从未发生,听到凤凰岛的话,径自用修长的手指反复按压了几下领口后,才抬头,“记得把醒酒茶提前泡好,放在苏好左手边,方便她随时喝。还有,茅台酒,苏好习惯贵州茅台的,不要拿错了。”
苏好这才忽然想起,贝亦铭之前交给凤凰岛的红木盒子里装得是醒酒茶。原来,每次出去应酬时,桌上摆着的醒酒茶都是贝亦铭特意吩咐的……
贝亦铭转身再次看到苏好发怔地看着自己,微蹙着眉,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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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淞信佛,吃斋菜不吃肉,却照常喝酒。还是五十三度的陈酿茅台,更喜欢客人陪他喝点茅台。
红木的圆桌上,余牧夫妇,贝家两兄妹,凤家父子,程兮,贝塔,八个人围成一圈。桌子不大,八人同用筷子却正好不会打架,只是这样轮过一圈,苏好的正对面正巧就是余牧,而她的左手边果然已经放了一杯茶。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气氛就像是结了冰的海水,表面看上去一片平静,实际上表层下流动着的水,正不紧不慢的像波涛汹涌靠近。
坐在贝塔身边的苏好,终于在众人探究不明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介绍道:“她是我女儿,贝塔。”她终究没能说出“养女”这两个字。
贝塔长得虽然胖了点,但着实是个稀罕人的娃子,还有点自来熟,自从看到程兮后就一直不停地偷瞄程兮,听到苏好的话后,也奶声奶气了重复了一遍,却是对着程兮:“蜀黍,我叫贝塔哦!”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凤淞捋着胡子笑着说,“她长大后会很有福气。”
苏好得意,“谢谢先生吉言。”又低头对贝塔道,“谢谢先生。”
贝塔乖巧的说:“谢谢先僧。”
贝塔委实有活跃气氛的能力,就连余牧听着,都轻笑了出来。只有贝爱,低着头僵硬的吃东西。
酒过三巡,斋菜吃得也差不多了。在座的都是有体面的人,不再尴尬,倒是谈笑风生,聊了些江芜省的闲文趣事,苏好听着都兴趣盎然。酒过之后,一行人去了后厅,准备继续。
贝亦铭提出有事要问“苏好”,请他们先去前厅,余牧没什么好反驳的,对贝爱笑了笑就先跟着凤淞走了。
贝塔特别喜欢缠着程兮,大概是程兮本就长了个漂亮的脸蛋,声音好听,又容易被欺负,贝塔总是目中无人的缠着他。贝塔毕竟是贝亦铭的外甥女,程兮不好拂了贝亦铭的面,也就委曲求全的哄着。
苏好看着程兮和贝塔打打闹闹的背影,经过贝爱身边时,俯身在她耳边问:“贝塔是程兮的女儿?”
贝爱一愣:“怎么可能?”
“那是谁的?”
贝爱一笑,“是余牧的,信吗?”语罢,不再交谈下去,滑着轮椅滑到了贝亦铭身边问什么事。
苏好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的事情,都把自己弄糊涂了。贝爱跟了余牧两年,贝塔四岁,还是之前的笃定,两人根本不可能有关系。
苏好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正在交谈的两人,隐约听到什么文稿的事,不疑有他,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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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厅是连着别墅外的一个小型休息厅,装修的不是前厅那般中规中矩的传统古式,而是连带着室内游泳池的现代小派对般的休息厅。凤淞习惯中式,就如刚刚的晚餐一样。而这处的休息厅便是凤淞迁就外人专为客人准备的。
休息厅的展台上,一套骨质瓷正放在其上。
苏好就像是能检测偏振光的鸽子,能够准确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苏好一直喜欢骨质瓷,当下一看到就欣喜的凑了上去,爱不释手的拿起一只骨瓷杯左右端详着。
骨瓷是昂贵的釉下彩,苏好非常轻易的就看了出来,完全无铅和镉,很健康的瓷器用具。这套骨瓷的底纹颜色很特别,是复古亮黄色,而图案,加上了白金汉宫前维多利亚女王的盘旋雕像,欧式的华贵跃跃骨瓷之上,活灵活现。
她好像从哪里见过这套骨瓷,却记不起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贝爱忽然在苏好身后淡淡地提醒她。
这话真是够自欺欺人的了,苏好在贝爱面前半蹲下来,一手把玩着骨瓷杯,一手拍着她的腿,悠悠地道:“埃及摩西神庙出土的石碑上刻着一句话,‘当你对自己诚实时,天下就没有人能欺骗你。’你现在是不是觉着全世界都在骗你?你应该比我清楚余牧爱的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