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25章（第2页）

我这才有些醒悟，此时虽然没有男女大防，但是像我这样，在一个相识不过一天便已匆匆分离的男子面前便这样毫无遮掩地表达自己对他名讳的喜恶，确实是有些孟làng了。

我微微赧然，抬头见他望着我笑的眼神里，没有不以为然，只有欣喜的波光在微微流动，我终于释然了。

&ldo;阿离，此间现在很是热闹，你我既然碰到了一起，何不同游一番？&rdo;他抬头望着我笑道。

此时，他仍是站在桥下，而我在桥上。

我拾级而下，与他并肩缓缓而行，看过了一个又一个人头攒动的摊子。他的个子颀长，现在的我，站在他的身边，堪堪只与他耳边齐平。身边人来人往，耳旁喧嚣一片，而此刻我的心里，却是满溢了暖暖之意。

&ldo;对了阿离，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do;

他突然像是想了起来，侧过头来问我，神色里有些不解。

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在这里。

我在心中默默这样说了一遍，脸上却是带了笑，随意道：&ldo;我和叔父分开后，便顺水游历到了这里，未想你也到了此处，恰好相逢，真的很巧，或者说，是缘分。&rdo;

他看了我一眼，笑问道：&ldo;何为缘分？&rdo;

我这才记起，&ldo;缘分&rdo;一词本是佛教说法，此时佛教尚未东渡，根本无此说，他自然不解。

我想了下，心中一动，便笑道：&ldo;谓由于以往因缘，致有当今之机遇，此为缘分。往西与我中原毗邻，有一国名为迦僻罗卫，此语最早便为该国王子所创。&rdo;

&ldo;由于以往因缘，致有当今之机遇缘分&rdo;他慢慢重复了一遍，转而问道，&ldo;此词还有深解吗？&rdo;

我笑了一下，继续道：&ldo;此王子在解释这个说法的时候，又云，世间万物，皆因因缘合和而生，缘聚则物在，缘散则物灭。&rdo;

见他眉头微微锁起，似是在凝神细想，我又道：&ldo;王子以为人有前生，今生，来生。有人曾问他，何为缘，他说，缘是命，命是缘，此人不解，再问，他又说，缘是前生修炼。此人不解自己前生如何，三问于王子，王子不语，只是用手指了天边的云。这人看去，云起云落，随风东西，于是顿悟：缘是不可求的，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rdo;

&ldo;好个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啊&rdo;

我见他笑着念了一遍，眉头的郁结之色，终于稍稍消减了些。

&ldo;阿离，莫非你知晓我心中所念，故而如此开导于我？&rdo;他侧头看我一眼，&ldo;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日日无不以复国为念，今日听你道来，倒觉旧日种种，确是我过于执念了。&rdo;

喟然长叹一声，他又低声说道：&ldo;你适才所言极是，聚是缘，散亦是缘，他日韩能否复辟，早有天命，想来也不会因我执念而变，我等今日所为，不过也是如你之前所言，尽人事而知天命而已。&rdo;

我不语，只是微微笑着看他。

他是极其聪敏的一个人，哪里还需要我的多言？他需要的，不过是沉淀原本繁杂急切的心，慢慢磨砺自己于漫长的等待当中，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ldo;阿离，你是如何知晓这许多？&rdo;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向我问道，目光中难掩一丝探究之色。

我顿了下，不知如何作答为好。很多年前，在我还是徐辛离的时候，我的父亲，他曾经用相似的眼神看着我，问了这样相同的话，而现在，我却不能用当年回答父亲的话来回答他了。

正在我犹豫之时，路边一个摊子主人模样的老汉朝着他叫道：&ldo;少年人，老汉设弈棋于此，一晚下来，仍无敌手，倒是赢来彩头无数。我看你二人在我摊前伫立，若是有胆，陪我一局，如何？&rdo;

我和张良，循声望去，见那老汉的摊前，果然已经围了许多人，只是他面前的地上，还空无对手。

&ldo;看你二人，应该是年少夫妻相携出游的吧。你若赢了我，我这里的彩头，你尽可挑选，拿去送与她添个玩意也好。&rdo;

那老汉见我和他齐齐望了过去，便接着这样说道，又指了下悬挂于他身后的一排彩头。

我的面上一下微微发热，偷偷看了身边的他一眼，却见他并无异色，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面上带笑，走到了那老汉的面前。

弈棋，便是围棋了，此时，南方称之为棋，北方称之为弈，其起源何时，已经无从考查了，但从chun秋后期，便在贵族中很是流行了，民间也甚是普及，不但出了一些jg通弈术的名家，如弈秋，更有许多人因为专心于此而不务正业，抛家弃子，遭来当时孟子的唾弃责备。

张良本就出身于六国贵族之家，这样的弈术，自然不会陌生，倒是我，蹲在了那老汉不知哪里抬来的一块四方青石棋面边，仔细看了许久，才看了出来，此时的围棋与现代一样，也是黑白两色，只是棋盘，纵横各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与现代十九道的棋盘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