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烟前边儿才跟顾明渊厮混,确实是她让顾明渊伤口疼了,心里有愧,面上就心虚又讪讪,手揣着袖子拿眼怯怯的斜他,“你怎么骂人啊,你都做教谕了……”
荀琮那竖起的眉又皱成结,“这也叫骂,你自己干出的下作事儿不就是恶心!小公爷到现在都起不来身,我进去他嘴还是破的,不是你咬的谁咬的!”
沈清烟通红着脸,眼儿瞄他,水润漾波,只结巴着,“你、你别乱说,表兄跟我干干净净。”
荀琮顿时定住,骤然跟被刺扎到般,发了恨道,“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上钩,我不会跟你有什么,你死了这条心!”
他恶狠狠的瞪着她,手都握成了拳头,仿佛她再敢说一句,他就能上手揍她。
沈清烟本来就怕他,他做出这副要干架的架势,哪儿还有胆跟他杵一块儿,又跑到棚子里坐上了秋千,离远了才回味他刚刚的话,悄悄的撇嘴,什么人嘛,她又没想跟他有一腿,他干嘛搞得好像她要勾引他,真是的。
这天儿这么热,她不想荡秋千还得荡,脸上都淌汗了,她真的好热,顾明渊和荀诫要说多久的话啊,门口还站着荀琮这个门神,一直盯着她,跟斗鸡似的,她暗戳戳瞪他一下,反正离他这么远,他也瞧不见的,可她瞪完,他还愣愣的看着她,最后别过脸,沈清烟心想他一定气疯了还不敢欺负她。
有顾明渊给她撑腰真好使。
快到午时,荀诫才出了主卧,荀琮跟着荀诫一起离开。
沈清烟下了秋千,跑进主卧,顾明渊正在桌边倒茶,看她来给她递了茶水,她一口咕完,脸侧的汗也沿着下巴滑落到颈子里,她拿手扇扇风,问他,“表兄,荀琮怎么回来了?”
“他在地方政绩突出,圣人自然提拔他,”顾明渊浅淡道。
荀琮一个教书先生能政绩突出个什么,他就在菰城呆了半年,这么快就能回京。
沈清烟倏然想到了荀琮救他们,顾明渊跟他私底下有交易,莫非这交易便是让荀琮回京!
顾明渊也不瞒她,“大理寺缺个主簿,他填上了。”
沈清烟懵懵的问他,“我五哥哥之前就是顺天府衙门内的主簿,不算职官,荀琮在地方教了半年书,愿意回来做个不算官儿的主簿?”
“大理寺主簿是从七品的属官,”顾明渊道。
沈清烟呐呐着,“原来升官儿了。”
荀琮半年就从八品教谕升到了从七品的大理寺主簿,跟她父亲一个品阶了,他父亲还是没有实权的荫官儿,荀琮这显然是小有职权,还在大理寺,以后前程一片大好。
沈清烟难免心底抑郁,她若是男子,她一定也能像荀琮、沈浔这般可以做官儿,自己保护自己,就不用先后寄希望在顾明渊、徐世子身上,生死由自己掌握多好。
她扶着顾明渊躺回凉席,顾明渊半阖着眼轻声说道,“你明日随我去大理寺。”
沈清烟就是不想去大理寺,也得去,庆俞和扫墨两个人跟着那个像她的少年回了永康伯府,顾明渊的小厮有很多,可真正随身侍候的也就是庆俞和扫墨,都给她去永康伯府打掩护了。
那她就得扮成他的小厮伺候他。
荀琮升官,她做小厮,你说气人不气人。
再气人沈清烟第二日天不亮就被雪茗给打扮成小厮像,和她两个一起跟着顾明渊去了大理寺署衙。
沈清烟在廨房里坐着端茶递水的活儿,所幸顾明渊手头没有多少事,歇了后雪茗将煲好的参汤送进来分了两碗让他们喝。
顾明渊喝完汤起身出了廨房。
他一走,沈清烟便坐到他的凳子上,靠着背发懒,眼见雪茗望她笑,要以前她也跟雪茗笑,两个人傻乐呵一整天,现在可没那心情了,雪茗一站她跟前,她就哪哪儿不自在。
雪茗倒了清水给她漱口,问她身子勒不勒,这大热天的,缠着裹胸布本来就又闷又热,就是房里有冰盘,那也是解了裹胸布要松快些。
沈清烟自来不亏待自己,她既然问了,便让她帮自己解掉裹胸布,身上只穿薄薄一件小厮服,都撑起来了,雪茗看的红脸,那猪蹄汤好像真有用,又大了些。
她找话陪沈清烟解闷,“表姑娘约莫这个月底就回京了。”
沈清烟惊讶好便了然道,“表姑娘在江南也呆了有两个月,八公主再没来过英国公府,指定是不能出宫了,表姑娘回京也正常。”
“宫里也没来过旨意,表姑娘不定入宫给八公主做伴读,”雪茗道。
沈清烟抿着红唇不语,表姑娘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被迫离京,现下如果回来,整个英国公府都对她有亏欠,老夫人一直催顾明渊娶她,沈清烟之前听傅少安说过,顾明渊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想娶妻,是想先找回妹妹再娶,她二表姐学规矩也差多快有三个月了,最迟到八月中英国公府就能认回二表姐,再给顾明渊和表姑娘办婚事,双喜临门。
她就是个笑话。
雪茗瞧她像是郁结了,正想开解她,廨房门开,顾明渊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