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韦府。
韦世康看向王统,眼中充满不解。
“若不是吾父直言不讳,落人口实,大冢宰又怎会发难?”
王统不答反问道:“你可想过,大冢宰收押逍遥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这……”
韦世康细细一想,似乎有些开窍,但又有点抓不住那细微的线索,喃喃道:“最终目的?最终目的?”
王统又问道:“不知韦郎如今在朝中任何职?”
韦世康朝东边微微虚拜道:“明帝崩前,吾已迁小典祀下大夫。”
“那你的弟弟们呢?”
“吾弟韦洸迁直寝上士,韦瓘乃外府记室曹参军,韦艺是佽飞左旅下大失,韦冲则是卫公府礼曹参军。”
“这便对了。”王统说道:“你们兄弟几人已在各府身居要职,你从父更是凭着赫赫战功官拜小司徒!还有你那许多族兄族弟呢?京兆韦氏乃大族,族里从仕之人甚多,从乡里胥吏至朝堂之中,从下至上,早已盘根交错,犹如参天大树之根,如能拉拢京兆韦氏,对大冢宰来说无异是稳定朝堂的最大的助力。”
王统刚把话说完,韦孝宽便到了。
韦世康的几个弟弟们没回来,派出去的几个人刚出后门便被秋官府的人拿下了,倒是韦全机灵,从后院隐蔽处翻墙头溜出去了。
韦全领着韦孝宽骑着快马赶到,秋官府的人不敢阻拦,只得任由韦孝宽从容进入韦府。
韦世康见到韦孝宽便拜,“从父,你定要救我阿父。”
韦孝宽为人深沉机敏,遇事不乱,让韦祺将事件的前前后后,连带着将王统的话也无一遗漏地又说了一遍。
听到王统的分析,韦孝宽看向王统,“小友的看法颇有见地,依你之说,大冢宰是想以吾兄逼韦家依附与他?”
“确切来说,是在逼你。”王统直视韦孝宽道:“长安京兆韦氏以你为首,而司徒大人你向来跟皇帝走得近,人人皆认为你是帝党,因此,只要你倒向宇文护,对宇文护来说是极大的政治胜利。”
韦孝宽见王统直呼宇文护名讳毫无压力,微微侧目道:“庙堂之上波云诡谲,凶险更胜战场,不管是帝党还是权臣,韦家都不想依附。”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王统摇头轻笑道:“司徒大人可曾为麟趾殿学士?”
韦孝宽道:“可那只是为明帝修书。”
“可世人并不这么认为。”王统道:“明帝与司徒大人亲近,而今上又是由明帝遗诏钦点即位,宇文护多次向你拉拢示好而你无动于衷,自然会认为你便是帝党,是明帝留给今上的政治遗产。”
政治遗产这词很新,可却将此间关系形容得恰到好处,韦孝宽看着外面的疾风骤雨,一时沉默。
韦世康理解自己从父的想法,出言叹道:“两姑之间难为妇啊!”
王统道:“韦家不想站队,这是对的,可千山雪落,韦家又焉能独善其身?”说完,王统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喃喃道:“除非……”
“除非什么?”韦世康和韦祺异口同声。
“除非司徒大人远离朝堂。”
正在看雨的韦孝宽募地转过身看向王统。
远离朝堂!
历经百战才靠近朝堂中枢,如今却要远离朝堂?
韦孝宽一时陷入两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