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震耳欲聋的喧嚣之地,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罗兰一手钩住伯特的脖子,把他的耳朵凑到自己嘴边;另一只手把一个大爆竹举在库斯伯特的眼前。
&ldo;点燃导火线,马上跑,&rdo;他说。&ldo;我来拿着,给你足够的时间,这是为了我们俩。我希望我往回撤的时候能一路畅通,明白吗?&rdo;
库斯伯特点点头,然后把罗兰的头转过去,用同样的方式跟他说话。&ldo;如果空气里有足够的可燃气体,我点火后把空气都引爆了怎么办?&rdo;
罗兰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掌,做出一个&ldo;我怎么知道&rdo;的手势。库斯伯特哈哈大笑,取出了一盒硫磺火柴,这是他离开牢房时从艾弗里办公桌上顺手牵羊拿走的。他挑了下眉毛,意思是问罗兰准备好了没有,罗兰点点头。
风吹得很猛,但井架下面的一圈机器把风隔离在外,硫磺火柴点燃了,火焰很稳。罗兰举起大爆竹,脑子里涌起一段对母亲的短暂而痛苦的回忆:她无比痛恨这种东西,她总是很肯定自己的儿子会因为玩爆竹而炸断手指,炸瞎眼睛。
库斯伯特拍拍罗兰心脏上方,吻了吻他的手掌,祝他好运。接着,他把火焰靠近导火线,火花嘶嘶飞溅。库斯伯特转身,装出要把机器炸了的样子‐‐库斯伯特就是这样,罗兰想;就是在绞刑架上他也不会忘了开玩笑‐‐然后,飞快冲回他们来时走的那条短走道。
罗兰一直拿着爆竹,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它抛进导流管,接着转身就跑,担心库斯伯特害怕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整个空气都可能被引爆。还好,并非如此。他一路从短走道跑了出来,看到库斯伯特站在断裂的栅栏外等他。罗兰对着他挥手示意‐‐走啊,蠢货,快走!‐‐接着,他身后的世界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
声音很沉,隆隆的爆炸好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破,把喉咙里的呼吸都掀出来似的。大地在他脚下震动翻滚,像小船下的海浪,一股气流像温热的巨手般向他背上猛推过来。他觉得被往前推了一大步‐‐甚至可能有两三步‐‐随后,气流掀起了他的双腿,罗兰被一下抛到栅栏上。这时,库斯伯特已经离开那里,仰面躺下,直直地盯着罗兰背后的景象,惊异地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从罗兰这个视角也能欣赏到这番景象,因为现在整个西特果亮如白昼。他们提前一天点燃了自己的收割节篝火,比人们期待的篝火辉煌耀眼得多。
罗兰用膝盖滑到库斯伯特躺的地方,抓住他的一只手臂。他们身后响起一阵劈劈啪啪的巨大断裂声,大块大块的金属坠落下来,掉到他们身边。二人立刻起身往阿兰所在的方向跑。阿兰正挡在苏珊和锡弥的前面,负责保护他们。
罗兰又回头匆匆瞥了一眼,井架残存的部分‐‐差不多有一半还伫立着‐‐被熊熊烈火烤得黑红,像一块灼烧过的马蹄铁,火红的架子中间,黄色的火焰汹涌地冲到空中一百五十英尺左右的高度。这只是个开始。他还知道在人们到达这里之前,他们还能摧毁几个井架,总之,他决定能炸几个就炸几个,不管冒多大风险。炸毁悬岩的油罐车只能算完成一半任务。必须彻底摧毁法僧的燃料来源。
但继续用爆竹炸其他导流管是没有必要的。油田下面是一个互联的管道网络,里面溢满了从破旧腐烂的密封口里泄漏出来的天然气。不等罗兰和库斯伯特到达第二个目标,油田里就响起了另一声爆炸,就在他们刚才纵火的铁架右边,一串火焰从另一个铁架塔进蹿而出。过了一会儿,第三个铁架‐‐这个离开前两个铁架塔足足有六十码‐‐随着一声可怕的咆哮声被炸得碎片到处飞溅。铁架被拔离了水泥柱,如同牙齿从腐烂的牙龈中被拔出。它弹到空中,闪着蓝黄的光,飞到七十英尺左右的高度时,歪斜着坠落下来,火星四溅。
又一个井架爆炸了。又一个。接着又是一个。
五个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角,举起手挡住刺眼的强光。现在整个油田就像一块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逼向他们的热浪强烈灼热。
&ldo;诸神慈悲。&rdo;阿兰喃喃道。
罗兰意识到,如果他们继续逗留在此的话,他们会像爆米花一样被炸烂。还有马,它们虽然离爆炸点还有一定距离,但爆炸点随时都可能继续扩散;他已经看到两座早已报废的井架塔被大火吞噬了。马会吓坏的。
该死,他自己已经吓坏了。
&ldo;快走!&rdo;他叫道。
他们在熊熊火光下向停马的方向奔去。
3
起先,乔纳斯还认为声音是他自己脑子里的反应‐‐爆炸声是他们做爱的一部分。
是因为做爱,对。做爱,虚情假意的词。他和克拉尔做爱的次数不超过驴子交配的总和。但那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啊,是的,的确如此。
他曾体验过激情性感的女人,她们会把你带入一种火热的状态,抓着你,一边用极度热情的眼神注视着你,一边妖娆地扭动臀部,但直到遇见克拉尔,他才找到真正的和谐。在性方面,他属于那种做过就忘记的人。但和克拉尔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用不尽的激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像猫和雪貂一样做爱,咝咝地喊叫,互相扭抓;他们咬来咬去,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总之永远有表不够的亲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乔纳斯有时觉得自己是在甜油里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