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姐曾说过,等到尘埃落地,她会回来看望姑奶奶。”
老人沉着脸不言不语,清芷摸不清她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说上一句。
蒋氏终于起身踱至桌前,打开灯罩把信点燃丢进面盆内,盯着燃烧正盛的纸屑出神叹息。
“她曾哭求过我,乞求我能同意。我以为她是年少不懂事,时间久了便能淡忘。这些年,她一直在强颜欢笑,我看在眼里疼在心底。总觉得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却没有顾及她的意愿。其实,那个人心里是有她的。这样也好,她过得开心,就随她去吧。”
躺在榻上悠悠说完这些,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语气渐渐转弱,蒋氏沉沉闭上眼。清芷见她面色疲累,闭上眼似乎真的睡去,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遂起身出屋离去。
轻手轻脚带上门,转身的时候看到宁云嬟,清芷吓了一跳。宁云嬟朝清芷点点头算是见礼,越过她想要推门进屋,清芷低声阻止。
“等等,老太太已经睡下,你明日再来吧。”
宁云嬟停止推门的动作,放下手,转头面无表情看着清芷。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摞下话,宁云嬟翩然而去。
干脆的转身,利落的脚步,为何背影显得那么落寞。清芷叹气,她有多幸运,她当然知道。宁云嬟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赵谨煜告诉清芷,赵谨坤曾经喜欢过宁云嬟。因为喜欢,不忍心看她遭遇退婚后的流言蜚语,进宫哀求皇帝赐婚。因为喜欢,每逢佳节吉日宫内诸多赏赐,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宁家。因为喜欢,曾经多次假借会友之名到宁府作客,只为一窥佳人芳踪。痴情种种,宁云嬟并不知晓。就是知晓又能怎样,宁云嬟不喜欢赵谨坤,做再多都徒然。
清芷曾想,如果赵谨坤能够坚持下去,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宁云嬟,结局是否有所不同。可惜,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如果。如今多了个对赵谨坤痴心不悔的红袖,一切怕是再难转圜。
清芷把这些想法告诉赵谨煜,赵谨煜但笑不语。轻轻捏着她的小脸,两手叩腰把她托起,在她脸上狠咬一口。
“你不是宁二小姐,我也不是小四。他们的事,由着他们去折腾。你能做的事,就是一心一意想着我,一双眼儿只能围着我转。”
霸道,清芷腹诽。小嘴撅起,拍着他肩膀表示抗议,回敬般的一口咬在他脸上。对方脸皮又厚又硬,咬不痛他,反倒咯到自己的牙齿。
你反咬爷一口,爷没脾气,你倒不高兴。小媳妇托着下颚一脸哀怨成功取悦了对方,赵谨煜朗声大笑,抱紧清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惹得清芷惊叫连连。
“王爷,王妃!”
尖叫中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叫唤,赵谨煜耳尖,听到后放开清芷,表情微敛。
“初情,你怎么来了。”
清芷询问,初情低着脑袋不敢抬起,红着脸呐呐道。
“宁侯爷回来了,二老爷请王爷王妃回去,有事商议。”
二人赶到蒋氏偏屋时,屋内围满了人。容家人站在外侧,见到清芷他们进来,纷纷侧身让道。蒋氏坐在榻前抚着宁云茂缠上绷带的右臂嘤嘤哭泣,郭琳环和宁云嬟候在蒋氏左右。
宁云嬟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以清芷的角度正好看到郭琳环的正面,新媳妇红着眼眶面容哀戚,眼巴巴瞅着宁云茂,眼睛都不眨一下。清芷肯定,要是屋内只剩夫妻二人,郭琳环绝对会生扑过去痛哭失声。
宁云茂的视线与赵谨煜在空中交汇,他颇为无奈的对后者皱皱眉。他的伤势不重,调养几日就能好。这些女人偏偏听不进去,个个红着眼眶不肯离开,弄得他正事还没办。
最后还是赵谨煜这个王爷出马,一声令下,蒋氏才携着众女依依不舍的离开。待人走得只剩赵谨煜清芷还有容淼时,宁云茂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赵谨煜疾走至榻前止住他。
“躺着无妨,你身上带伤,要多休息。”
宁云茂也不勉强,依言躺下,自衣襟内掏出一个黑色布袋交给赵谨煜。
“幸不辱命,玉玺和虎符皆已到手。”
赵谨煜接过袋子,感慨颇多。兵权旁落是父皇的心病,好不容易收回兵权,他一定把虎符藏得很深。至于玉玺,更不用说,传国之物向来藏之甚秘。这两样东西取来都很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