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显然很高兴,昨夜吃了鱼,今日又塞了些银钱过来,说还要新鲜的。
店家思忖着看来这一对男女都是爱吃鱼的,便讨好地问道:“你家相公爱吃哪种鱼?”
那女人先前一直都有些冷冰冰的模样,被这样一问,竟然有些羞臊,半晌方答道:“只要是新鲜的便好。”
店家自恃阅人无数,心中暗笑:不会错,定是私奔出来的,一听叫声相公便羞红了脸。哪像那些老夫老妻,都只叫孩儿爸孩儿妈,连老公老婆都懒得叫。
那对男女自入了客栈便几乎足不出户,直到第三天那女人才出门去,男人依然留在房中。
奇怪的是,店家一直没留意到那女人是何时出的门,总是到了傍晚才看到她拎着各色食材回来,然后下厨烧水。据厨子们说,那女人烧菜的手法也很是不同,但一看便是常常做菜的,用起菜刀的手法可比国都里的那些名楼大厨子们都毫不逊色。
不过店家依然没太在意,太液国都里多的是各邦各国来的异族之人,尤其是这码头附近,当地人早已司空见惯了。
私奔嘛,自然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过来的,饮食起居大不相同再正常不过了。
夜深人静,店家这边已经关了大门将柜台桌椅都拾掇干净,正打算睡觉,恰逢那女人从厨中出来,端了一壶热水。
“这么晚了,还给相公泡茶啊?”店家笑眯眯地问道。
“嗯。”女人只低低应了一声,便上楼去了。
店家痴痴地看着女人上楼时扭动的婀娜身姿,暗叹道:真是艳福不浅。
那女人体态如柳,脚步盈然,轻轻推开房门又合上,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男人正坐在桌前,见她进来朝她一笑:“你歇一歇罢。”
女人嫣然颔首道:“大人可觉得好些了?”
“只是皮肉伤,已无碍了。这几日又有你亲手做的鱼羹,很对胃口……以前总吃你片的鱼生,没想到炖煮出来的汤羹也是如此美味。”
“筑紫大人吃的鱼生是深海里的鱼,他们碧海的鱼多是出自浅水近湖,若生吃了难免有些腥,所以奴婢便做熟了再吃。”
鹫尾边说边泡了杯茶递于秋月,又将两碟果碟推了一推。
当初为了掩人耳目,秋月执意要在这家巷尾的小客栈住下,可再简陋的客栈,她也不愿在饮食起居上怠慢了他。
秋月饮了一口茶,呆呆地看着茶盏,好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今日也没有探出什么消息来?”
鹫尾有些迟疑。
秋月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事确实很难,咱们人生地不熟,就算想要打探也是大海捞针,何况那太液城戒备森严,哪是说潜入就能……”
秋月忽然止口不言了。
他发现鹫尾的神情有些不对,前两日她也出去探听过,都是没什么消息,但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沮丧。
“莫非……莫非你打探到了什么?”秋月颤声问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没可能对他有不实之言,这是鹫尾心中十分清楚的一件事。
“快说,快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朱芷凌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她果真死了?那个叫银花的说的不是假话?”秋月显然十分吃惊。
自从秋月执掌族中大事以来,碧海国有两个女人的存在就一直萦绕于他的脑中,一个是柳明嫣,一个就是朱芷凌。
筑紫半岛与碧海南疆隔海而望,虽然与柳明嫣暗中的交手耗去了秋月实大半精力,但作为碧海国将来的储君,朱芷凌的身份更让他忌惮。
然而便是这般突然,一个四海皆知的一国储君,竟突然死了。
“快!快把详情细细说来!”
“太液城的守卫甚是森严,那城墙高达百丈,且银锡涂壁,虽然用银铃索便可轻而易举地攀上去,但必须得等到夜里才行。奴婢又不放心大人独自在客栈,所以便先转向去了北三格。”
“嗯。”秋月实知道北三格是碧海国的政要所在,这个选择倒也机敏。
“奴婢发现,虽然城南还未得到消息,但城北已公开了官报,说朱芷凌是因难产而死,不日将国葬于酒堡山下。奴婢又从吏部的官员那里听到,是明皇在抚星台上,亲自宣布了这个消息,还说驸马赵无垠在同一天投湖自尽以身殉葬,只是至今未能找到尸首,所以不能与朱芷凌合葬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