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李休璟大步离去。
望着李休璟离去的背影,裴皎然眼中浮起诧异。这人怎么哪哪都和自己记忆里那人不一样?瞧上去十分怪异。
揉了揉额角,裴皎然喟叹一声。迈出公房走向后院。
走在廊庑上,裴皎然抬起头看着檐角的灯笼,眼中逐渐浮起凝重。
她现在的思绪实在混乱得很。她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女郎回来了。”正在洒扫的碧扉看着她迎上前,“晚膳已备好。”
被唤回思绪的裴皎然轻应了一句,跨过门槛。走到食案前坐下。
垂眸扫向食案。食案上所备的都是晋昌特有的食物,熟悉的膻味蹿入鼻中。裴皎然略微皱眉。
她食了几口就放下筷箸,低头饮茶。眉目蹙成一团。
“女郎?”碧扉唤道。
耳边传来碧扉关切的声音,裴皎然抬首微笑道:“我没事。时候不早,你先去歇着吧。”
待碧扉离去后,裴皎然脸露倦怠地靠向身后的凭几。思绪回到了记忆里最后那杯杯鸩酒上,苦涩的滋味从脑中蹿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搁在膝上的手握紧成拳,裴皎然面上露讥诮。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笺上书写起来。
不同之前那般刻意压着笔锋。纸笺上的字迹颜筋柳骨,自有风骨。书成搁笔,裴皎然目光落在最后一字上。
作为中等县的晋昌,县令下分别设了县尉、县丞和主簿。她记得这三人背后,其实都有各自效忠的对象。
今日告假的两人似乎都与晋昌镇将关系不错。
屈指叩着案几,裴皎然面上凝重渐深。眼前的晋昌简直就是个烂摊子,甚至可以说一碰就碎。可偏偏现在朝廷又催赋税催得紧。
想到这里,裴皎然起身到身后的书案上取了几本账册下来。看着账本上的内容,她微微抿唇。
河西在去年夏天遭了旱灾,又恰好碰上山东那边遭了水患。
原本朝廷本来就容易在拨经费一事上,出现有失偏颇的时候。上次干脆直接不理会安西的诉求,只顾山东,以至于河西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瓜洲治下的晋昌县,共有郡户二千四百七十七户,加起来人口约有一万余人。如果想要让朝廷满意,又不苦百姓,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
翻着账册,裴皎然目光落在其上的职业兵上面。嘴角扬起笑意,转而合上账册。眼中凝重渐散。
有些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要看能不能这么做。
屈指叩着案几,裴皎然玩味一笑。起身到镜前卸了束发的玉簪,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面孔,微微挑唇。
走到榻前躺下,盯着帐顶。裴皎然脑中浮现出晋昌县镇将的名字。
“那个镇将似乎不是善茬啊。”
在浓烈睡意的侵蚀下,裴皎然终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