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我最后一面吧,迟了,你就只看见尸体了。”打电话的是杨晚婷。
季东朗眉峰蓦然一蹙,握紧了电话刚想问清她什么意思,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扣掉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她不会是要做傻事吧?
人命关天,季东朗不敢多想,心急如焚地调转车头开往杨晚婷入住的小区。把车停好后,他飞快的冲上电梯,终于赶到她家,无论他怎样敲门、按门铃,里面都一无所应。
本能的觉得不安,他下楼叫物业上来替他开门。终于打开门锁之后,他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有酒红色的液体淋了一地,好像旖旎的玫瑰花瓣,却更像是鲜红的血。
“晚婷——”
身上徒然一个激灵,季东朗直奔杨晚婷的卧室,卧室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拉了拉没有打开,就用宽厚的肩膀一扛,蓦地门就被撞开了。
可是,房间里的画面却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典雅的欧式大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窗外流光似火,透过磨砂的玻璃耀进来,好像泼进沙子里的水,飘飘扬扬的没有形状。
季东朗推开仿古的木雕门,走进阳台,果不其然,一个女人就坐在阳光最盛的地方,一手擎着酒杯,一手点着烟,十分优雅的姿势。
“你来啦——”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只是低眸痴痴地笑着,她黑睫纤长,笑的时候就静静地垂下来,落下丝丝浓长的影子,映在盛满红酒的玻璃杯上。
“你不是说你自杀了吗?”眼看她周身没有任何异样,季东朗眉头紧蹙,一双黑瞳如同被熊熊烈火燃起,又似浸在雪光里的刀。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吗?”杨晚婷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酒杯,轻轻地笑,眼角是甜滋滋的模样,向后倚着的身子却露出一抹憨态,“其实你不知道,如果你今天不来,也许我就真的死了,心疼死的。”
季东朗看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杨晚婷以为他不会说时,才低声开口:“你既然没事,我就走了。”
“还记得我们离婚那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可他刚走了两步,身后那个声音就叫住了他。
他终于还是顿足,转过头看向窗外,已经是中午了,他还记得他临出门时答应过乐乐,要和她一起吃午饭。
杨晚婷扔掉酒杯走过来,一身红裙也就旖旎着拖过来,鲜红得好似谁心里的血:“你说过,这辈子,是你欠我的,所以除了跟我在一起,其他任何事情只要我有求、你必应。”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季东朗闭了闭眼睛,声音是浸了冷的温柔,“所以你参与艾迪纷争的那件事,我也一直没有来找你过问。”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从来不会跟我计较任何事情,”杨晚婷走到他的身边,从后面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这样的碰触让季东朗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沉声说:“你还想要什么?”
见他对自己这样抗拒,杨晚婷蓦地朝他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就像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一根水草:“我应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做一些让你深恶痛绝的事情,让你恨着我,也才能因此记住我……许多年后,你会发现沧海桑田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我才是你亏欠最多也最该追悔莫及的那一个……”
将脸靠在他的肩头,杨晚婷喃喃说:“我应该这样子的,可是……我忽然觉得累了,东朗,我想放手了。”
季东朗像樽雕像般,几乎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你早该放手的,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没必要在我这里耽误青春。”
“可是我不甘心,”杨晚婷摇头笑了一声,眼前这个男人的冷漠让她的心也瞬间冷却了,她伸出纤长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哑着嗓音说,“在我放手之前,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么?”
她说着,纤足轻点,将红唇覆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季东朗说过中午要回家吃饭,裴乐乐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其实她的厨艺并不是很好,平时也只是自己随便应付着,这下家里猛地多了一个男人,她突然觉得做饭是一种负担,甜蜜的负担!
好不容易烧好了菜,裴乐乐坐在餐桌前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菜都热了七八遍了,愣是等不到他回来。她有点不放心,就支着脑袋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有接听。
一定是他在忙些什么,没有看到吧。裴乐乐自我安慰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去想,走的时候,季东朗也没说要去干嘛,她要跟着去,他还死活不让,说是她感冒了不能吹风,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开玩笑,且不说外面阳光旖旎的,就是她这女金刚的体质,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一病不起了?
刹那间,她的心颤了颤,女人的本能让她再度拨通了季东朗的电话,这样更干脆,直接是暂时无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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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暂时无法接通呢?!
裴乐乐听人说过,如果遇到打劫的,对方会把你的手机电池扣掉,这样一来,再别人打过去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了。
天,她的大叔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裴乐乐开始觉得怕,她给张明芬打电话,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接得,说她临时有点事,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她给季东朗的秘书打电话,她也不知道季东朗去了哪。眼看时钟一分一秒地往下赶,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裴乐乐愈发惴惴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大叔居然不见了,消失了!这多么可怕!
心忍不住突突地急跳,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跟爸爸说她要晚一天回去,因为她这边突然有点事情。可是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她要解决多久。
裴乐乐像疯了一样,不停给季东朗打电话,结果是一如既往的暂时无法接通,最后那些提示音都在脑子里嗡嗡急转,仿佛有千百只蜂子振着翅膀。她也精疲力竭,开始给他发短信,她想,他不接电话总能看到信息吧,他不可能就那么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