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声说着,焕王的脸上一派不屑。
“智儿,再过两年你就要出宫前往封地了,如此时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所以,万事你都多和你舅舅商议,莫要意气用事,可晓得嘛?”
说罢,见儿子有些浮躁,淑妃仔细的叮嘱着道:“眼看着就要选秀了,你也不去你父皇那里使使力,那林家的丫头若是真做了太子妃,那你这一场算计,可不全都付诸流水了?”
嘴角浮出一抹浅笑,焕王看了一眼淑妃,声音慵懒的说道:“母妃无需挂怀,舅舅说了,太子妃的人选,不会是那林家的小姐。”
似是对自己的兄长极为信赖,淑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他日回想起来,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撇了撇嘴,焕王沉声说道:“覆水难收,便是悔,怕是也晚了……”
说着,焕王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鸷。
第110章哀莫
宫里一片祥和,似乎当日的事再未发生过一般,而宫外,有心人却注意到,远东大将军的夫人,却是极少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了,再加上选秀临近,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又一个五日后的沐休日,前一日,慕嫣然已打发了紫云送了帖子到秦府,是故起来径自在潇湘阁用了早膳,又到明徽园跟柳氏打了招呼,慕嫣然带着紫云紫月二人坐马车到了秦府。
离上次见秦素儿,已有一个月了,看着又清瘦了几分的秦素儿,慕嫣然面露不忍,犹豫了片刻,仍旧将贺婉茹告诉自己的事情讲给了秦素儿听。
一脸慨然,秦素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带着一丝怨怼的说道:“嫣儿,如今,我好恨自己……”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秦素儿眼中泛点泪光,幽幽的说道:“从前,我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以为只要喜欢了,便可以罔顾周遭的一切了,可如今才发现,并非如此。若真是喜欢一个人,便该希望他好,不是嘛?”
用力的咬着嘴唇,原本红润的唇瓣已渐渐泛白,秦素儿的脸上滑过了两行泪。
“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我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矛盾。有时候,我真希望,那年迎春花会,没有遇上他,又希望,他不是太子,可这一切,终成定局。他是太子,是大梁的储君,自是不能随心所欲,可我不能,若明知对他不利还期望他为了我去坚持,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转过头一脸决然的看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轻声说道:“嫣儿,你每日都能进宫,帮我带封信给他好不好?”
见慕嫣然面显犹豫,秦素儿低声求道:“嫣儿,求你,求你帮我这一次,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
说罢,秦素儿的眼中,又源源不断的落出了泪水。
伸出手递过自己的帕子给她,慕嫣然疾声辩解道:“姐姐,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不想你后悔,如今太子殿下已做了他能做的,你真的决定就此放弃,不再坚持了嘛?如今,他便是悔了,当日的事情也已经发生过了,皇上心里对他已有了芥蒂,即便因此回转,怕更加觉得他心思不稳优柔寡断,于事无补呢。”
坚决的摇着头,秦素儿沉声说道:“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我和他,只单纯的想为他做一件事。我细细的想过,他若是娶了那位林小姐,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苦笑了一下,秦素儿继续说道:“再说了,以目前的形势,以远东大将军的权势,他家的小姐,除了皇家,又有谁敢娶?他不娶,自然就是其他的皇室子弟,可若是那样,对皇上,对他来说,日后岂不是平添了一份担忧?何苦来哉?”
说罢,不待慕嫣然作答,秦素儿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取出了一个已封了口的信封,拿过来递给了慕嫣然。
将信封叠起来放在袖袋里,慕嫣然看着一脸凄楚的秦素儿,心中万千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神思恍惚的回到潇湘阁,掏出袖袋里的那封信,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朱红色的封漆,慕嫣然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第二日一整日,看着贺婉茹明媚的笑颜,慕嫣然始终觉得张不开口,让贺婉茹转交这封信,便必定要告诉她信是替谁转交的,若是贺婉茹知晓太子是为了秦素儿才闹成了如今这幅局面,以她单纯的性子,心里定是恨透了秦素儿吧?
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在心里来回反复了几次,慕嫣然果断的放弃了起初的想法。
可这么一来,却是无人可用了,这么私密的信,总不能随便派个小太监去送吧?
一时间,慕嫣然又犯起了愁。
直到绣艺课毕,陈小蝶如往常一样轻声叮嘱完就迈出了芷兰阁,慕嫣然才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人。
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贺婉茹,看着芷兰阁内再无旁人,慕嫣然大着胆子打开了最后一扇窗户。
朝那个院落里探头看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慕嫣然的心里,却是愈发着急了,坐在绣架前看着那绣的活灵活现的夏日荷戏图,也一时没了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嫣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案桌上的罩布盖住绣架打算要走的时候,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一派闲适的倚坐的窗棱边。
一身湖蓝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三指宽的玄色流云纹腰带,一旁,还挂着一枚缀了流苏的圆形羊脂玉平安扣,和平安扣一起挂着的,是一个梅红色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