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天圣十载,元日,《假宁令》曰:元正与冬至,百司休务七日。
元日前夕,除夕夜,长安东市与西氏及里坊皆有驱傩,宫中则举行大傩祭礼仪式。
除夕日,张贵妃特向皇帝请旨回家探亲,获允之后便带侍从离宫,与张家诸姊妹及兄弟游长安。
张氏姊妹,仰仗张贵妃得宠,在长安城中横行霸道,连宗室与高官都不放在眼里,人人皆避而远之。
——雍王府——
“阿兄,阿兄。”
除夕一大早,崔瑾舟就到了雍王府。
她撑在李忱的书桌上一遍遍叫着,旋即又可怜兮兮的扯着李忱的衣袖,“阿兄都答应出门了,不如就在崔宅住下嘛。”
“我只答应陪你逛街,可没答应留下来过夜。”
李忱抚摸着怀中的白猫,提醒妹妹道。
“可是今夜是除夕,晚上要守岁,阿兄一个人在王府,又不进宫去,多无聊呀。”
崔瑾舟拉着她的衣袖说道,“阿兄自己不是也说,崔家才是阿兄的家嘛。”
“阿兄莫不是怕嫂嫂误会?”
见兄长不回话,崔瑾舟又道:“瑾舟已经派人去接嫂嫂了,今天晚上东市会有大傩,听闻是从北方来的。”
“你这丫头。”
李忱似拿崔瑾舟毫无办法。
但正如崔瑾舟所言,无论什么节日,王府都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以往太子与公主会来探望,但如今东宫的处境,太子李怏几乎有半年没有离开过东宫了。
“永平坊那里…”
“若独自与阿兄出去,”崔瑾舟说道,“恐怕嫂嫂又该吃醋了。”
“吃醋?”
李忱愣住。
“文喜说的。”
崔瑾舟回道。
李忱扶额,似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她放下手,看着瑾舟,“舟儿。”
“嗯?”
“与长平王的事,你可思虑权衡一番。”
李忱苦口婆心地说道,“阿兄不会害你的。”
听到谈及婚事,崔瑾舟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躺在李忱怀里白猫忽然睡醒,从上面跳了下来。
“喵~”
崔瑾舟见到后走到李忱跟前缓缓蹲下,她伸手轻抚着白猫,没有答复,只有不解。
崔瑾舟安静得枕在李忱的膝上,只有此时,才能觉得无比心安,“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出嫁呢?”
李忱低头看着她伤神的模样,没有因为避嫌而驱赶,眼里只有长辈的疼爱与关怀,“舟儿,这件事,我与长平王私下商议过,或许长平王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既然他不想娶,我也不想嫁,那为何非要凑在一起呢?”
崔瑾舟抬眼看着兄长,“阿兄,是有私心的吧。”
“是。”
李忱直言不讳,随后她又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但拿你的终身大事,来压住这摇摇欲坠的国家,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阿兄是想扶持长平王吗?”
崔瑾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