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生十分庆幸,自己有个知书达理的父亲和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
他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余二河和振生娘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张家虽然不算豪门,但是大城市里的富裕之家显然和他们这些乡下人是不在一个层面的。尽管余二河一直以先生自居,也正因为他是先生,他更加认识到这种门户之间的差距有可能在未来的生活里给余振生带来的困扰。
和余二河不同,振生娘不看好则是因为见到过几次张芳,她的印象这张芳有着大小姐的任性。那种大说大笑又有些像男孩子一样的豪气,完全不是振生想象中儿媳妇的模样。
有了父亲的这番话,余振生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听着栓子举着酒碗吆喝着要他喝酒,余振生也端起碗。
接着他看到栓子爹脱下鞋子用鞋底子重重的拍一下栓子:“喝喝喝!你要是把振生灌醉或是明天耽误了正经事,看我抽死你。”
老子教训儿子的事众人都见多了,但是栓子这大小伙子还被老爷子没事用鞋底抽两下倒是新鲜了,栓子也不生气揉着肩膀嘿嘿笑着:“爹,您是心疼您这酒吧,等我发了工钱多孝敬您两坛子。”
众人一见也都大笑起来。
酒宴散,各回各家。李复先走了,刘福也回了住处。振生娘和栓子娘收拾着残局,余振生见杨五跟着贾丰一起走,问了才知道原来杨四丫已经生了个男娃,这两天杨五每天都跑去回去看自己的小外甥。
余振生赶紧回屋从自己的房衣服的箱子下面掏出自己放钱的袋子,数了数拿出了二块钱。他跑出院子追上贾丰,把钱塞到贾丰手里:“贾大哥,您收着,我也不知道随礼该随个什么数好,这个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要,不要,你这自己的事刚消停。。。。。”贾丰朝外推着。
“您这是嫌少还是瞧不上我这份心意??”余振生疑惑的盯着贾丰。
“这!”贾丰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前面走开一段距离的杨五:“振生,你要是真想给,就跟之前些钱放一起。”
“还放我这?”余振生苦笑了一下:“贾大哥,这段时间您放我这的钱加上这两块都有十块钱了,这是我活着回来了,这要是。。。。”
“别说丧气话!”贾丰沉声说道:“你要回不来,这些钱我想都不想,反正放我自己这一样是没有。”
余振生有些犹豫,他对杨四丫是没什么好感,可贾丰自己存了这么多私房钱这是要做什么啊?!两口子过日子,都各自藏着心思,余振生觉得这日子一定过的不痛快。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疑惑,你放心,你贾大哥不会做伤阴损德的事。你先回去,崔哥和栓子都等你呢。等明天到了铺子,我好好跟你念叨念叨。”
贾丰都这么说了,余振生自然不会再问,他回到院子见崔卫和栓子坐在满是杯盘狼藉的桌边等他。
振生娘端着个盆出来,把剩下的菜都放到一起,栓子看到忙说着:“余婶,折箩给我留着,我可喜欢吃了。”
“你倒会吃,这油性和好东西可都在折箩里了。”栓子娘端着盘子碗到水池边去洗,她这么说着栓子就嘿嘿的笑着。
“崔哥,明我得给我爹娘去买火车票,铺子里。。。。”
“铺子里的事你得去盯着,火车票的事交给我!你去买能买到什么啊,赶明一早我去找王劲松,他铁路上有人。”
振生晃着桌上的酒坛子,有个坛子里面咕咚咕咚的似乎还有些酒:“那就太谢谢您了!”余振生将坛子里的酒倒出来,刚好三人一人半碗。
“对,这酒是害人虫,咱不能留着他祸害我爹!”栓子端着酒碗仰头就一大口颇有些豪气。
崔卫和振生笑笑,两人端着酒碗轻轻的碰了碰慢慢的抿上一口。
哈!崔卫狎了口酒,放下酒碗。他的目光盯着之前武念知住的那间屋子,屋子门关着黑着灯,显然和这热闹的小院有些不协调。
“崔哥,师父怎么样了?”
“他那个病受不得气,就得静养。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这个铃是自己系的,看来也只能他自己解。”崔卫意味深长的看了余振生一眼。
“那等明天收了工,你等我一起走,我过去看看师父,顺便跟他说清楚我和张芳的事。”
“你两啥事?”栓子好奇的问道。
余振生似乎在回答栓子,眼睛却看着崔卫:“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又赶上雷伯家出事,媒人也不想说了,就一拍两散了呗。”
崔卫看着余振生似乎有些负气一样的神情竟噗嗤一下笑了出了:“本以为有一个胡二,高攀不起咱们大小姐,怎么你余振生也成了求不得了?”
余振生倒是笑了笑:“怎么崔哥您也知道这求不得吗?”
崔卫眼睛眯着若有所思道:“咱可不是学佛之人,但也听闻过,这人生最难拜托的三大苦事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有人跟你无比讨厌的人处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想不理他还不行,想着就很烦人;烦得久了,也便是苦难了。”
“你说贾大哥?”栓子一旁接话道:“他那么烦胡二,天天还得看着,是挺苦的。”
余振生就想起胡二的事:“怎么胡二还住在贾丰大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