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传来的骚乱一直延续到了这座没有城墙的城市边缘,这座城市的城墙早在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就经历了劫难。
如今从那漆黑蜿蜒的海河到城里只有那片并不算太茂密的沿河的树,以及随着海河蜿蜒而建显得并不是那么横平竖直的大大小小一样蜿蜒的胡同。
转向,这次就是用来形容初到天津走了胡同找不到方向的人,你从北面进,一直走以为会从南面出来,结果出来发现早就偏离了想要走的路线。
就在七七事变当时日本鬼子轰炸天津之后,在巷战上吃过亏的,一批滞留在市区的战士仍在不屈不挠地与日军巷战。零星战斗在市内持续不断,30日下午3点多,日方派骑兵百余名在全城到处放火,并实行所谓“扫荡”,到了8月1日,日军才宣布“扫荡大体结束”,但又承认“尚有一些保安队员未被肃清”。
据王凯捷在《天津抗战》中谈道:“天津沦陷后,日军惨无人道地对天津人民进行了血腥屠杀,有据可查。”7月31日,在东站水塔下,日军残酷杀害了46名铁路职工。同日,又在东马路开枪射杀无辜百姓。从8月3日起,日军开始在市内实行大规模搜捕行动,凡认为可疑的人即被带走或枪杀。8月29日,日军在北宁铁路医院内把未来得及撤走的一百多名伤兵全部刺死在病床上。据当时《新华日报》报道,日军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残杀我同胞不下三千人,手段残忍,令人震惊。
所以,当河边的鬼子的皮靴声,鬼喊般的喊话声,零星的枪声传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紧闭起门窗甚至关熄了灯。他们紧张的揣测着,日本鬼子又在抓人了。
余振生和栓子可以说多少有些慌不择路,身后是鬼子的追捕,栓子的胳膊又受了伤。余振生最担心的是栓子的留下血迹和气息,那样是怎么都难逃脱的。
可是这一切在慌乱的夜色里,他已经顾不上去检查,只剩下拉着栓子东绕西绕,寻找一出安全的可以藏身的地方。
猛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余振生顾不得分辨这熟悉的声音是谁,从声音里他听得出是善意的。
余振生一拉栓子一个闪身就进了院子,那人赶紧关上院门。
“彭叔?”看着那身材不高却非常敦实的后背,余振生惊讶的叫道,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彭晋武家的胡同。
“嘘~!”彭晋武朝余振生嘘了一声扬扬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屋。
“等下!”余振生赶忙趁着这院子没关的灯仔细看了一下栓子和他脚下身后。临时给栓子手臂包扎的效果还是不错,虽然看到仍有血迹渗出,但基本已经止住不少血,地面和他身后也是还是赶紧的。
“找什么?!”彭晋武小声问道。
耳边又听到日本人的叫嚷和脚步声,三人赶忙快步进了房间,彭晋武也拽了一下门边的灯绳儿,院子一片漆黑。
房间里的灯也熄了,三人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里间屋传来一阵咳嗽,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晋武,什么人来了。”
“没什么,我的两个小兄弟,外面鬼子在抓人,我让他们进来避避!”黑暗中彭晋武进了里屋,小声跟女人说了两句,就又重新走了出来。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远去,房间里才重新亮起灯,只是门窗上都用深色的帘子挡着,这样屋里虽然有光亮,院外有围墙挡着是几乎看不到的。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彭晋武的声音有点像严厉的长辈。
“我们没事!多谢彭叔,我们走了。”栓子拽了拽余振生,他和彭晋武没有余振生接触的多,现如今彭晋武在日租界做事,想到这点虽然刚才彭晋武算是救了他们,栓子的心里还是充满对彭晋武的戒备。
“站住,你胳膊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摔的!”
“摔的?”彭晋武看了一眼栓子,转脸看向余振生:“振生,说实话!”
“彭叔!您怎么知道是我两个?”余振生看着彭晋武,他觉得自己是太走远了,可他们刚刚跑到这,就碰到彭晋武开门似乎也太巧了。
“你倒问起我来了,这念头大晚上的谁在外面瞎跑。我是从张记过来的,你们两个都不在。才开院门就听到外面的阵仗不对,接着就看你两跑过来。我是心血来潮试着喊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们。你们说你们两个,地上的祸不闯闯天上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日本鬼子追你们?赶紧说,我老彭今天要是被你们拖累了死也得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