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失仪,望陛下恕罪。”
“你的身子,已大好了吗?”
“谢陛下垂询,妾已无大碍。”
克己守礼,冷静克制,但字字都在表达她的疏远。
“贵妃,你从前从不曾这般与朕说话。”
秦络绯凄然一笑,似有哽咽之声:“陛下也说了,是从前。”
昭仁帝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近前,想要将人扶起。
“陛下且慢,臣妾身染阿芙蓉,已是不洁之身,无颜再见陛下。”
“阿芙蓉虽狠毒至极,但并不会传染,朕并不会介怀。”
秦络绯半垂着头,自嘲地笑了笑,不无报复地说道:“陛下若果真不曾介怀,为何这半月来从不曾踏足仁明殿?”
昭仁帝停下脚步,眉眼间意味不明:“你在怪朕。”
“妾不敢,妾只怨怪自己福薄,再无缘服侍于陛下身侧。”
“切莫胡言,朕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待妾情真意重,妾不想陛下因此事招惹朝臣非议,您是明君,明君自有明君该有的考量,臣妾不愿成为陛下龙袍之上的污点。”
秦络绯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虽句句都在贬低自己,但话语间仍然可见其对朝臣的怨怼,她的叛逆与张扬,与她话中的自怜自伤构成了一种厚重的矛盾。
犹如大雪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时时刻刻都在被浇熄,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绽放。
昭仁帝,终究还是软下了心肠。
他将秦络绯扶起身,许是跪了太久,秦络绯的身形有些摇晃,踉跄间,层层叠叠的月白色裙摆涤荡,一下一下,荡到了昭仁帝心里。
依稀间,他好像重又见到了那个溪边浣纱的少女,荆衣布裙,难掩天姿国色。
“爱妃放心,朕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爱妃一个公道。”
“陛下……”
秦络绯半仰起头,眉头微蹙,眼眶蓄满清泪,浓重的哀伤之中掺杂着对拯救者的仰望,欲语还休。
英雄救美是古来佳话,但英雄倒不见得是为了贪恋美人姿色,最关键的,是充当“拯救者”这一身份带来的对“个人英雄主义”的满足。
……
贵妃复宠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皇宫内外。
有人欣羡嫉妒,有人感慨万千,有人巴结奉承,有人悔不当初。
但其中一个最主流的声音,是对秦络绯的贬损。
“堂堂贵妃之尊,竟然穿勾栏戏子才穿的衣裳去勾引陛下,狐媚惑主!”
“没瞧着人家病刚好,便眼巴巴地贴上去了吗?也不怕过了病气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