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对着那手腕上的刀口看得格外认真,叶远舟虽然对验尸的手法并不了解,但凭着过去真刀真枪的经验也看得出来,那女尸的手腕处应该是反复被人划开过的。
只不过最初割开的口子之后又慢慢愈合,但是后面再割出来的新伤口却好像并没有继续愈合的意思。
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刀口有的深有的浅,错落重叠在一起,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又用一块皮贴在伤口上,将其掩盖起来。
“这是什么皮?”叶远舟拈起那块原本贴在女尸手腕上,这会儿被热水反复烫来烫去,已经打了卷儿,挛缩起来不再平整的皮子,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揉搓了几下,但依旧没有办法判断出那到底是什么。
“羊皮。”杜若回答地十分笃定,“只不过是用药浸过,反复鞣制,让皮子变得薄变软,这样颜色才会与人皮更加相近。
只不过在这个泡药和鞣制的过程中,这块小羊皮的手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偏偏这女尸浑身上下的血基本上都被人给放干净了,皮肉干枯,反而衬得这鞣制过的羊皮比人皮还更富有弹性,手感也更润。
方才若不是叶兄眼尖,一下子看出那一点点的颜色差别,那除非伸手反反复复仔细地摸,去感觉,否则就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杜若把女尸的手腕轻轻放下,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着:“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要把好端端的一个妙龄少女折腾成得几乎变成了一具干尸!
那手腕子上反复被割出来的口子不下十道,最初的尚能愈合,到后面似乎她的皮肉都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愈合在一起。
按说这样反复割开放学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但奇怪的是,这位石家小姐似乎就没有挣扎过,看起来非常的……安详……”
最后这个“安详”二字,杜若说得有些犹豫,似乎也觉得这词用在这种情境之中显得颇有些怪异,可是偏偏她又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描述。
“有人在外面专门掳劫年轻女子回去,然后放她们的血,直到血都被放干,人死了便丢出来?”叶远舟同样蹙眉,这种行为听起来十分残忍,令人无法接受,恨不能立刻抓住这一群歹毒贼人,亲手捏断那些人的骨头。
“应该并不是单纯的放血那么简单。”杜若缓缓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血流尽了,无非是肤色惨白了一些,却不会令人毛发雪白。
还有那血色也很怪异,没有腥气不说,还隐隐散发异香,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背后一定有人给被掳走的女子服食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叶兄可曾听说过那种拿人血、人肉做药引子的事?”
叶远舟一愣,摇摇头:“这倒是不曾听说过,这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药方?”
“有,比这更阴邪歹毒的都有!
过去就有过一个地方,有达官贵人身染怪疾,遍寻良医也没能治愈。
后来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妖道,与这贵人开了方子,说是若想祛病除根便要用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焙干了研成粉末,与药材一同煎服。”
“荒谬!”叶远舟是正人君子,哪里听得了这种泯灭人寰的举动,登时便感到一股火涌了上来。
“的确荒谬,但那位贵人病急乱投医,却对此深信不疑,叫家中的护卫家丁,到处去寻大着肚子的妇人。
最初说是花钱买人家未出世的孩儿,但这种搞不好就一尸两命的事,谁也不会答应,那位贵人便恼羞成怒,要挨家挨户搜查,就看谁家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