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精忠狠狠的楞了一眼杨长征说道:“你这个老革命成了老糊涂了,你以为处分你一下,就能抵销你的重大过失吗?你不认为你今天的盲目行动给革命造成了多大损失吗?既给俺们造成了人员伤亡,同时又差点打乱了俺们的总体部署。尽管你这样做也使俺们得到了情报,解决了必要的粮食。但是,这只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耗子,俺们绝不提倡这样盲目蛮干,绝对不能姑息迁就自己的错误行为。当然俺大脑里也存在个人英雄主义,也得作深刻检讨,总认为几个毛毛匪没啥了不起,要不是老陈俺都险些跟你一样,犯同样甚至更严重的错误呢?”
陈文礼说道:“石区长、老杨同志,你们也不必过分的自责,当前不是如何作检讨的时候,最紧要的是如何防范敌人卷土重来和如何抢救战友的问题。我认为:现在首先是要严密封锁消息,继续演好戏,造成我们兵多、将广和后勤保障有力的假象,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石精忠说道:“是的,要假戏真做,俗话说:打退不如吓退嘛,让九路军不敢贸然行事,俺们就可以争取更多的备战时间呀!”
正在这时,卫生队长急切的跑进来报告:“三名伤员伤势严重,还处于昏迷之中呢,用上了所有的西药似乎都无效,况且现在四方八面都被土匪控制着,药物早已经没有了。现请示首长们,还能采取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熊雨之沉思了一会,站起来说道:“在南江县境内是倒是有一位叫水井道人的神医,他原名叫张丹药,现时人们都只称其为水井道人了。他不但善于医道、医术高明,而且医德高尚、很受百姓拥戴,同时此人号称‘金佛山活地图’他非常熟悉金佛山地区的地形,我想如果把他请来了,也许可以一举三得:既可以治好伤员的病,又可以在群众中扩大党的政策宣传、同时摸清金佛山的地形状况。”
石精忠非常心急的说道:“老熊,管它一箭三雕还是一箭双雕,这些你都不要啰嗦了,现在的关键能不能把他请来的问题了。”
陈文礼说道:“老石,我料想老熊已经想好计策了,对吧!那我们就再研究一下如何请猴王出山的细节吧!”
熊雨之满有把握的说道:“骆国泰就是水井道人的‘败类’徒弟呀,他不是正在我们手里吗?请他写封亲笔信,找个可靠的人送到水井道人那里,保准他今天就赶到。”
那么,谁能担当这个任务呢?三人不禁沉思起来。
这个人必须是既要可靠、又要不引起土匪的怀疑、还要熟悉当地一些情况的本地人,只有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人才能在土匪包围圈里来去自由啊!
熊雨之说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土诗人, 就是那天到区政府报告情况的那人,他可是‘河沟里放牛两面吃’的角色,不知你们觉得是否稳妥?”
石精忠、陈文礼几乎同时说道:“你老熊考虑的问题还会有偏差?就这么办。”
熊雨之知道, 土诗人是天天赶场、喜欢往热闹处钻的人,最近一段时间这么多爆炸新闻,他不可能不来的。
果然,不一会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土诗人。
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在整个江石区范围内有钱有势的第一能人当然要算敬志谦——猫胡子了。
但要说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人还要首推土诗人呢。
土诗人用左手摁了一下怀里,解放军长官给的函件硬硬的还在,又用右手拍了拍衣兜里的银元,嘿!也还在。
经过叉河口来到龙泉匪区后,几个匪兵便围上来,纷纷递上纸烟说道:“土诗人,你到江石赶场回来,肯定晓得得不少新鲜事哟,来一段吧!”
土诗人转了一下眼珠了,顺口说道:
江石街上真可怜,路上没有几个人。
大门抵扛小门关,抱着老婆不出行。
没有油盐真不行,只好冒险进趟镇。
要问这些都为何,只怕阎王请进门。
说得几个匪兵,眉开眼笑。
就这样土诗人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在沿途朗诵了几首自己热炒热卖的打油诗后,便顺利通过了土匪的重重岗哨,中午时分就抵达龙泉乡街上水井道人的住所。
八十多岁的水井道人腰板硬朗,穿着长衫,衣领折叠得整整齐齐,正聚精会神的在为一个患者把脉治病。由于平时土诗人喜欢到水井道人那里聊聊天、找点草药小单方之类的东西,两人还算投缘。
水井道人见土诗人来到,非常高兴的说道:“你这个土诗人还来得正是时候呢,老夫正闷得发慌,正想听听你的所见所闻。我想,你今天不会是来找草药单方的吧!你在到处跑,请你说说外面的大事嘛!”
土诗人看了看前来治病的人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怪我呀,是老先生要我聊天的哟。”又看了一眼水井道人的一个弟子一眼,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与你师傅在内室单独聊聊吧,可得幸苦一下你们的作弟子的哟!”
水井道人理了理花白胡子沉吟道:“我水井道人今年84岁,经历了不知多少个皇帝,如今听说国民党要遭共产党‘共’走,又要改朝换代了,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还听谈共产党的军队与以往别的军队不一样,那么他们到底在那些地方不一样呢?土诗人你给我说一下!你得给我说实话哟!”
土诗人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从远到近,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解放军的故事全说了一遍,特别把解放军如何有铁的纪律、如何爱民如子、如何打富济贫的故事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讲得非常仔细,说得水井道人不断点头称是。
土诗人话锋一转,说道:“您算猜对了,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来看看您,另一方面的确有事,要您出面帮忙,您看这个东西。”
说着把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水井道人。
水井道人展开信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张老先生台鉴:久仰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人民解放军为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不惜赴汤蹈火,实乃为人民之福祉。然土匪恶霸相互勾结,为害百姓,为人人所深恶痛绝。就在昨日晚间,九路军公然突袭我炊事班战士,造成多人伤亡。素闻先生医德高尚、医术高明,万望先生前来救治。”
信的最后竟然盖着石精忠、陈文礼、熊雨之三人的印章,末尾竟然有自己弟子骆国泰的签名。
土诗人接过函件,随手烧了。
土诗人接过函件,顺手烧了。
水井道人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踱了几圈方步,反问道:“实话说,我起初对解放军还真看不上眼,试想,我那不争气的徒弟都能在解放军里混上个什么队长,这样的队伍会是好队伍?不过后来我又听说,他们依靠的全是贫苦百姓,只要跟着他们干都会有好结果。你见过解放军嘛,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这样的?”
土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百闻不如一见,你去了就知道了。”
果然,水井道人面有难色:“我这么大一把年纪,恐怕是力不从心哟。再者说即使我去了,就有把握救治好那些受伤的解放军吗?”
土诗人知道对这个倔强老头,非得用激将法是不会达到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