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玉和老人家朝夕相处了不少日子,知道这位勤勉一生的老人,心地十分的善良,便答道:“这个小妹出来玩耍,突然害怕家里出事,现在回不去,才哭哭啼啼的。”
但老人知道,住在这儿的姑娘,都不太方便抛头露面,以为她也是来避难的,给阿萍端好了饭菜,问道:“小姐,既来之、则安之,家里的事你就别再管了。”
“我、我担心无人看管,姐姐会寻短见的。”阿萍说着,还是着急要走。
“闺女,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孩如何回城?若真是担心家里出事,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替你跑一趟吧。”
韩小玉问道:“干娘,这七八十里的山路,您怎么去?”
“呵呵,闺女,别看俺已到了花甲之年,想当初,那一大包百十斤的大米,那是扛起来就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再烈的马,俺都能骑。当年,咱家在水西门外开了间米店,吴莲家的豆腐坊就在咱的隔壁,月儿和吴襄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忽然回忆起了往事,老人抹了一把泪水,接着讲道:“吴襄会写几首歪诗,趁着送豆腐的机会结识了巡抚老爷,就把莲儿嫁了过去,这人有了钱,就翻脸不认人……”
“干娘,后来怎么样?”韩小玉问道。
“吴襄答应要娶月儿,怕我们给他丢人,给了我们点银子,让我们回江都老家买了块地,这样,他才让月儿进了府。可这个小没良心的,却只让我家月儿当个丫鬟,要不然,俺那铁牛会能整天和他过不去?”
突然,厨房的门被推开了,风风火火的朱辉跑了进来,喊道:“铁牛也来了,看这架势,是来抓玄德真人的。”
“铁牛?这个不孝的孽障在何处?”老人吃惊地问道。
忘了铁牛的母亲就在这儿,朱辉不知该如何给老人解释,这时,担心罗阿敏会寻短见,阿萍又开始缠上了朱辉。
朱辉一听,顿时不知所措,沉思了片刻,谨慎地讲道:“小玉,你带阿萍进城吧。”韩小玉默默地点点头,拉起了阿萍便往外走。
发现铁牛的母亲也跟了过去,朱辉急忙拦住了她,讲道:“老人家,有伙歹徒可能会对我们不利,请千万不要乱走。”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孽障去了何处,既然他来了,我就让他有来无回!”老人有股子倔强劲,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千佛庵。
朱辉刚才已经和月空长老商议好了对策,怕被这位老人给搞砸了,赶忙跑过来劝阻,但老人不为所动,只好跟着她来到了栖霞寺。
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老人到处寻找铁牛,忽然,朱辉看见玄德真人举着一支旗幡,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幡上赫然写着“诸葛神算子”,师徒三人在山门前摆起了挂摊。
本来就担心玄德真人的安全,发现他们刚支起挂摊,就来了生意,朱辉有了主意,讲道:“老人家,你也去给铁牛哥哥算个命吧。”
铁牛的母亲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儿子,无奈地答道:“公子,你先忙去吧,只要铁牛这个混蛋在此,我保证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老人来到挂摊前排起了队,听真人给别人算了几挂,所有的客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热闹的越围越多。
铁牛等泼皮无赖和东厂番役早就到了栖霞寺,他们在后山的草庐没有找到玄德真人,正准备去围攻千佛庵时,却发现了玄德真人的挂摊,于是,他立刻召集大家做好准备,决不能再让玄德真人跑了。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铁牛突然发现他母亲正在算卦,大声讲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作为金陵有头有脸的帮会头目,被人传说十两银子卖掉了亲妹妹,而遭手下弟兄的耻笑,这时,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撒野,一身道士打扮、下颚挂着假胡须的铁牛,知道母亲并没有认出自己,但此刻,他的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摊开双手拦住了同伙。
这时,玄德真人开始测算铁牛的生辰八字,掐指念诀、认真讲解,铁牛见母亲双手合十,微闭着双目侧耳倾听……
发现铁牛迟迟不动手,那群泼皮无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那东厂伙番役似乎等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铁牛讲道:“我认错人了,这位道长是天妃宫的清风真人。”
有个东厂番役问道:“你到底有谱没谱?黄大人还希望咱们早点回去,今晚端了兴记钱庄,别在这节骨眼上惹麻烦,可就误了大事。”
泼皮无赖有人认识玄德真人,此时,大家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铁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把玄德真人师徒给抓走。
突然,铁牛的母亲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儿啊,你看见为娘了吗?看见了你就过来,你的八字不好,都是为娘的错,娘愿为你受苦受难,祈求佛祖宽恕我儿的罪过,有什么灾、有什么祸,都降在为娘的身上吧……”
铁牛再也无法忍受,立刻吩咐道:“全体撤兵,回去把兴记钱庄给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