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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头六26（第1页）

淳于不害浑身法力涌动、气血张天，竟有几分神魔气象。但淳于不害不是真的神魔，再好看的气象也改变不了他左支右绌、败亡在即的现状。淳于不害的这场艰难战斗看不到曙光，战术意义恐怕也没有打出。三名敌手很快便能突破他的拦阻，而他那些先行撤离的队员们，左右也逃不开敌人的追剿。淳于不害看不清吗？当然不是，淳于不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淳于不害仍旧要做断后的工作，他多坚持一刻，他与他的队员便多一分生的希望。

淳于不害格开向自己脖颈斩来的一剑，侧身躲开向自己腰腹横斩而来的一刀，却再躲不过第三人直直刺来的剑。淳于不害勉力移转躯体，让那本应刺中心脏的剑划过他的臂膀，留下一道可见骨骼的伤痕。这不是淳于不害第一次负伤。淳于不害的战斗智慧使他尽量将金创控制在不怎么影响战斗的区域，即便如此，血液也已经浸透了他身上的黑色制服。

淳于不害法力气血威势更加，符箓疯狂地落到敌人和自己身上。落到敌人身上的符箓是各类雷殛、迟滞符箓，落到自己身上的则是治疗、加持符箓。雷符能透过甲叶攻击到敌手，但并不能给敌手造成多大伤害，人与小神通的差距实在太大。

淳于不害似乎已经战斗了很久，但从客观角度看，从淳于不害与三名小神通者接战到现在，恐怕还没有过掉一分钟。这几十秒几乎耗尽了淳于不害的所有功力，他现在已经无能再使三名敌手的杀招变作伤招了。淳于不害意识到了这点，是以他不准备再防御，举刀斩向一名敌手的兜鍪，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够了！”

李燧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这屋内战斗的几个人的动作静止下来，仿佛时空在李燧一言之下停止了运转。李燧当然没有停滞时空的神通，他无能摩弄时间，只有些操弄空间的手段，此刻正是凝滞了战斗中的四人周身空间，使得四人动弹不得。

空间似乎闪烁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闪烁，但终究出现了一点不同。李燧显现在屋内，淳于不害在李燧显现的瞬间便被闪现到李燧身旁。

“很不错，收你入门是个好决定。”

李燧拍拍淳于不害的肩膀，扯到了淳于不害的伤势，令得淳于不害一阵呲牙咧嘴。身体的疼痛不能抹消掉淳于不害心内的喜悦，是的，淳于不害很开心，一是为自己坚持到李燧到来兴奋，二是为自己得到李燧认可高兴，毕竟他是走的歪门到李燧门下，始终不确定李燧是否认可他。

“这甲倒是真宝甲啊，虽说被你砍破了几处，但没有伤到宝甲本源，还能自我修复。”

淳于不害这几十秒的战斗并不全是挨打。唐横刀的锋锐也在三套明光铠上留下了罅隙，只是可惜刀锋难能深入血肉，只留下些浅淡的血痕。

李燧面向不远处被滞住的三名小神通，招手引来连接于三名敌手躯体的因果线——李燧要看看这三名小神通者是什么妖魔鬼怪。

“竟是名将传人。”

李燧算到这三名小神通者的跟脚。这三名小神通者一身武道源自唐代的三位名将，三套铠甲也是三位名将传下。这三套铠甲分别属于李靖、苏烈、薛礼。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更遑论是千多年前的名将遗泽，莫说是名将遗泽，便是神将遗泽，犯了罪，也该斩。”

李燧走到动弹不得的三名小神通者身前，抹掉三套明光铠上的印记。李燧招招手，三套明光铠自动解体飞落到淳于不害身前。

“先生，这仨老头是被算漏了吗。”

淳于不害其实很疑惑，因果集群算到了案子的全部相关人员，这三名小神通者却没被算到，除了漏算，淳于不害找不到任何解释。

“没有漏算，在你们动手前因果集群对案子做了一次即时计算，我也做了手工计算，因果网络里并没有这仨老头，原因很简单，这仨老头跟案子那套因果无关。这仨老头是被你们的目标临时请来的。这仨老头算是强力雇佣兵，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做的那种。这仨老头应该是前些天来到这个城市的，跟目标人物产生了交集。在你们发起作战的时候目标人物就已经在求援了，也告知了这仨老头你们手中热武器的特殊，所以这仨老头才穿着祖传宝甲来。”

“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算因果可以算尽网络内的人与事，但算不到网络外的人与事，即便这些人与事即将接入网络内。卜算只能算已发生的因果，算不到未来。应对不可知的未来只有提前做好打算这一个法子。你们也做了不错的预案，不是吗？只是敌人太特殊，预案没有生效。”

李燧封住三名小神通者的筋骨气血，解开空间禁制，三名小神通者瘫倒在地上，惊惧地望着他们眼中神通莫测有如鬼神的李燧。

“先生，我们这次作战伤亡不小。您为什么不直接出手使用空间手段擒拿这些人呢？”

这是淳于不害的另一个疑惑。

“我虽然很想，但我不能。”

“为什么？”

“什么事都要靠我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还能做事吗？那时毫无经历的你们恐怕要牺牲更多人吧。靠天天崩，靠地地裂，靠人人死，你们得靠你们自己啊！我能不出手就不会出手的。”

“先生春秋鼎盛，又怎么要讲‘不在’这种话？”

“不害，便是成了大神通也做不到金刚不坏，人就是会病，会伤，会老，也会死。人生在世，修短随化，说不清的。”

“那落在国外的那几个案犯，先生也不打算出手擒拿吗？”

“教淳于充国再努努力吧，如果真的不行，我会出手的，总要给那几百位受害者一份正义。”

“我明白了。”

淳于不害其实还抱有疑问。现代人类七十来年的平均寿命，也不够给李燧多出几次手的信心吗？但淳于不害明白不该再问了，只把疑惑埋在心底。

“你学的有我传你的医术，能自行料理伤势，我就不多出手了。把你的俘虏和战利品带回去，好好领受你的功劳与荣耀。我先回京师了，你跟不疑有空的话来看看我。”

淳于不害目送李燧消散身影。

淳于不害唤回先行撤离的下属，吩咐一部分下属收押罪犯后带着其余下属逐层查看群众的状况。

“十五小队报告，任务完成，我方轻伤七人，阵亡。。。二十一人，群众无伤亡。”

淳于不害坐在指挥车内，车外警铃呼啸，“警察”们与警察们正在安抚被惊扰的群众。此刻夜空明朗，绯月高悬，装载英雄尸体的大型直升机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