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烟尘中,曌军与东金再次南北易位,战骑兜转,遥遥相对。
各中军副将纷纷为大军整队,几位主将则又凑到了一起。
几人虽然武力出众,但军阵对战,最主要还是三军齐心、万人如一的力量。以往对后金就是配合不密的失败,毕竟杜松、刘綎皆为勇将,刘綎更有万夫不挡之勇。如今东金吃了小亏却未显败象,没有追杀之机,所以几人再次聚于阵前商议下一步行止。
“大帅,东奴居然不给我们追杀的机会,可见其战力与军纪远胜北虏,确是不可小觑,接下来这一阵,我来冲吧。”连胜两阵虽是让人信心增长、心情轻松,孙祖寿却不失警惕,望着数里之外正蓝部的大旗,大枪轻轻砸着左掌心,要冲第三阵。
“还是我来冲吧,孙将军刚才冲了镶白部,我却是掩在大帅身后,力气恢复了不少。祖将军和曹将军也不宜再冲。”尤世威将大棒横在战马铁脖梁之上,忙不迭的说道。
这几人之中,只有尤世威使用夹刀大棒这种看似普通的兵刃,其他三人使用的都是极需力气的锤、锏、鞭,真实情况却是使大枪的孙祖寿力气最大。
夹刀大棒棒体长六尺,头粗尾细,适合抡砸马头和身着坚甲的敌人。棒头中夹的短刃一般二寸长,增加了刺击的功能。本是军中常用武器,制作简便,价格低廉,适合大量装备,但极少听说将领使用,因其实在貌不惊人,也体现不出武艺的精妙。
不习武的看不出来,习武的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尤世威手中的大棒比常见大棒要大上一圈。整棒长足六尺,棒尾粗有一寸一分,棒头粗二寸五分,整条大棒透着乌油油的深栗子色,与普通士卒用的原木色大棒完全不同,乃是尤世威请人寻来又硬又韧的老槐木和多年生的老金丝藤,请擅制枪槊的老匠以槐木为芯,外裹金丝藤为筋,再以好胶配合老竹竹篾、生漆配合上好生丝分层包覆而成,莫说单刀,就是寻常大斧也不能劈断。
棒头夹的短刃长有五寸,刀身宽阔,刀背更是厚重,足有半寸,不像短刀,倒更像一口拉长的斧头,更增砸击时的力道。短刃厚脊薄刃,脊侧开有血槽,能隐隐看到层云般的花纹,显见也是高手匠人以百炼之法打制,寒意沁人。二寸五分的棒头前端还包以一尺半长的铁套,铁套上锋棱突起,砸在身上威力如同狼牙大棒。
这条大棒配上尤世威的五短身形,异样的粗壮厚重,如同一辆车辕、车驾、车轮全部加粗的战车。
“孙将军和二哥这是照顾我呀。”听到孙祖寿和尤世威说要冲阵,尤世禄笑了。
二哥尤世威只是副将,归满桂节制,自己是总兵,满桂和祖大寿都冲过了,孙祖寿刚才独自对付了镶白部,照理说自己应该排在祖大寿后面冲了,现在见孙祖寿和二哥这样说,尤世禄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诶。。。。。。三将军也闲不着,祖将军和曹将军刚冲了一阵,帮我在后面压阵,你和满帅还有二将军还是要对付两翼的东奴。”孙祖寿对尤世禄说道。
“另外,此阵过后,我以为,我等最好是稳步回撤,多派侦骑,防备奴酋。若非要继续向前,强取东奴粮道,恐为不智。”孙祖寿对尤世禄说完,随即转向了满桂,提出了稳妥的建议。“东奴最喜围城打援,我等此番大举出击,笊篱山便已经接战,现在奴酋必定已经得到消息,只要奴酋大军来打援,我等就算是为锦州解了围。锦州到这里不过七八十里,塔山这里地形狭窄偏又一马平川,东奴兵力充足,易包围我等,而我等绝难固守,大帅以为如何?”
孙祖寿同样是总兵,年龄也比满桂大,但是在袁崇焕任命满桂为主帅之后,丝毫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齐心合力对敌,所以称呼满桂大帅称呼的十分自然,心中的想法也毫无保留的提供给满桂。同时,出于一片公心,话语之中将游击大曹也带上了。
为国为民,血染征袍,战阵之上,奋勇向前,总是令人尊敬的。在孙祖寿这里更是如此。
“孙将军说的有理,就这么办。这一阵如果赢了,应该能砍些脑袋回去,还是有脑袋最好。”满桂并未被两场小胜冲昏头脑,十分干脆的同意了孙祖寿的谋划。
游击大曹没有说什么。他也是有勇亦有谋,看得清时势,再是热切求战也不会耽误大局的部署。
事实上东金的损失并未比曌军大许多,这还是在曌军这边最精锐的家丁亲兵穿着最坚固的整块精钢铁壁甲当先冲阵的情况下。整体来看,终究是欠缺了些日常的训练。
不过此战兵力比较足,装备好、士气高,居然对冲了两次都不落下风,眼看着军卒们士气越发的高涨,满桂对首级的执念也就随之有些高涨,虽然皇帝已经说了不以首级论功,但满桂此时还是想砍些首级回去。
“呵呵。。。。。。如果这一阵能再杀穿东奴大阵,必定让东奴彻底胆寒,满帅的愿望自可实现。”尤世威捻着粗短的钢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