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这样的感动更为充实,它不是海市蜃楼,也不是空中楼阁,它是触手可及的,朱一红几乎没有半分的挣扎,就相信了自己对于张然真的很重要,这种重要亦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朱一红豪情万丈的给自己灌了满满的一大杯酒,“小叔,我要和你来一杯,我永远都爱你。”
张然有些羞涩,“你傻呀,这种话,我们两悄悄说就行了,我会被他们嘲笑死的。”
朱一红轻抿一口酒,好辣,正欲喝下第二口,张然抢过她的酒杯,“女孩子少喝酒,破例让你喝这一次,不准有下次了。”
朱一红呵呵傻笑,“是,小叔的话就是圣旨!”
张然很是受用,又开始第二轮的二锅头大战,吆五喝六,一副唯吾独尊的架势。
直到十二点,趴的趴,睡的睡,叶诗文百无聊赖的把玩一根吸管,从头顺到尾,眼睛一亮,“扁了!”
朱一红没有她的好兴致,摇头叹气,“怎么办?”
清醒的人反而最痛苦,这句话一点不假,朱一红对前人的见解由衷佩服。她的痛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收尾,一群鬼哭狼嚎的酒疯子,居然还有力气高歌,“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她多想也同他们一起喝醉。
将他们送回市区,再乘出租返校,朱一红对叶诗文道不尽的愧疚,幸而,叶诗文并不介意,“还好我跟你一起,否则,你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进城之旅
就这样结束了,明明是期盼已久的时刻,真正到来,却说不尽的虚脱感。回到寝室,虚脱感转换为疲惫感,两个人均是浑身无力,看到床的那一刻就像海难中看到一根浮木,两个人默契的卧倒,呼吸很均匀。
隐隐约约听到叶诗文的声音,“你小叔蛮帅的!”
虽然跟她朱一红没多大关系,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炫耀,“是啊,中学的时候就是万人迷了,和他的一个朋友像双胞胎,两个人走在学校里,那个视觉效果相当壮观呀!”
无论过去多久她都无法将他们并肩而行的画面从记忆中剥离,怪只怪他们太合拍,连去趟厕所都搞得难分难离,让一众深受日本同志漫画佘毒的腐女们意淫了整整三年,不过,最后的结局实在足够惨烈,两个人大打出手,从教室打到操场,究其原因,就像谜一样隐没在了尘埃中。
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一想起,还是会有一根刺隐隐扎向胸口。朱一红抱紧头,强迫自己睡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告诉自己明天会有太阳,会像每一部小言,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间的罅隙,在水泥地面留下明暗不一的斑驳,那时的阳光是明媚而令人心醉的。
困顿感渐渐湮没了她,呼吸越来越沉重,朱一红迅速臣服在周公脚下。
晨起第一件事,是向张然打去电话,表达深切的问候与关怀。
“小叔,你好些了吗?”
听筒里传来张然破琴般不断走调的声音,“噢,是猪啊,还没,脑子疼呢,你今天来我们学校吗?我带你去采购。”朱一红很无奈,他是复读机么?单这一句就重复了不下五、六次。
“我昨天吃饭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该买的都买了,”
“是吗?有这回事?那你要不要来参观我们学校,跟你们……”
朱一红想也不想的接下后半句倒背如流的话,“跟你们那所包裹在田野中,毗邻火葬场的重金属农业院校有本质区别……你还要说几遍,不是你说我穿上雨靴插秧苗的样子是一道靓丽风景线吗,不是你说搞农业最契合我清新质朴优雅的气质吗?”
张然语塞,没错,他是说过,不过朱一红也太记仇了吧,三五年前说过的话,她还当真一字不漏的记下,连标点停顿都没有任何误差,难怪她当初选院校意念如此坚定,敢情就为了这一天呀!
“叔,”朱一红不相信张然会就此沉默。
“朱一红,作为一个长辈,我有责任与义务命令你,三十分钟后必须出现在我面前,立刻马上迅速开始执行!”
哎!又开始了,这就是他维持自己作为一个长辈尊严的方法,他喜欢用一个长官对下属下达命令的口吻去要求朱一红这样那样,也许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而他接下来的话马上暴露他的目的,“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两个茶叶蛋,一杯豆浆。”
朱一红领命,快马加鞭的往进城方向赶。
大学门口有直达张然所在校区的公交车,朱一红紧赶慢赶才挥停正在启动的公交,气喘吁吁的投币,习惯性的朝后排去,顺顺气,坐到有阳光的那一侧。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扑打在少女的脸颊,她闭上眼,在交叠的光影中,那些恼人的雀斑遁入未知的黑洞中,耳机传来舒缓的调子,是小野丽莎,又或苏菲珊曼妮,低吟浅唱,在脑回路间百转千回。窗前倒立着银杏的影子,那些首尾相连的银杏,繁茂的枝叶遮蔽一方天空,它们在叶落前用力的绚烂着。
“叮,槐北路大学城站到了……”
朱一红抓起背包再一次投入到紧赶慢赶中,“喂,小叔啊,我要怎么走,啊,对,是有一个水池,我在水池附近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