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来啦,你们到的这么早啊?”汪大姑在门口说。汪大姑与大姑父管胜利也回来了,后面跟着汪三叔和汪三婶。屋里人和屋外人见面,互相又拜年问好。
“来了,大姑。”陈吉妈说,“你们不是初二回来了嘛,怎么今朝又来了,你家里那么忙。”
“晓得你们来,我们也来望望你们。”汪大姑说,“姆妈让我烧中午饭,我烧得不好吃,我叫香子和我一起。”
汪三婶笑说,“我烧的才不好,跟你后头打打下手吧。”
“大姑比二爷还早一年到上海打工,工资最高了。”汪二婶说。
“我工资不高,我不认得字,做不到工厂里的事,只能做保姆,挣不过你们。”汪大姑说。
“大姑做住家的保姆,每月工资一千五,要是在家务农,插秧割稻子割麦子摘茶叶,一年也挣不到这个数,你还说你挣不过我们。你讲真话,我又不抢你的钱。”汪二婶假装生气看着大姑。
“是的哦,就你会讲话。”汪大姑拍了汪二婶一下。
“你家大姑吃住用都在东家,自己一分钱不花,挣的钱全部带回来交给你家大姑爷。”汪奶奶说。
“交给大姑爷保管支配,大姑爷又不瞎花钱,他都存起来。”陈吉妈说。
“大姑爷自己也不少挣钱啊,他在自己家里开诊所,不幸的是,生意兴隆得很。”陈美笑说,“他拆了原来的三间房,原址重建带宽敞明亮阳台的二层洋气楼房,是我们这一带农村里第一批楼房。”
“是吗,那大姑爷的医术肯定很高明,要不然,病人不会来找。”德鹏说。
“还可以吧。”管姑父嘴上谦虚,神态上不免得意,“我又学会了一项技术,治中风歪嘴。”那年,他有天晚上酒喝多了,路上吹了冷风,回家睡一觉,早上起来,整个嘴歪到左半部,帅气的小伙子成个邋遢老头。他找到一个老中医给他治,跟着学了几天,回家又买了本穴位的书,开始自我穴位治疗,几个月过去,嘴完全归位。“现在,十里八村谁要是中风歪嘴,找我按摩推拿,包好。你们身边有谁需要的,你跟他们讲讲,找我,我收费便宜。”
“算了吧,最好我身边的人都不需要找你。”陈美说。
“哈哈哈哈……”管姑父张开大嘴笑得可爽朗。
“老爷呢,老爷准备什么时候出去打工?”陈吉问。
“我跟你家老婶暂时还出不去,小伢小,我俩白天到田里做事,汪兴中就交给佬佬奶奶,晚上我们自己带,过两年我们再出去。”汪小叔说。
“我也想早点出去,等明后年吧。你家三婶在上海,挣钱不也许多。”汪小婶说。
“是的,你家三婶卖盒饭,挣钱最多。”汪大姑说。
“歇作吧,我还挣钱多呢?我跟大姑一样,一天学没上过,只认得四个字‘香子’‘男’‘女’,还是到上海之前,你家三爷临时教的。我也找不到好事情做,只能做饭卖嘛。”汪三婶说。她穿着件黑皮夹克,一举一动,说话做事,很有见识和分寸,半点看不出不认字的样子。
“你家三婶卖盒饭,五块钱一份,跟以前在青阳街上卖茶叶和卖不生蛋的老母鸡一样,邻近摊位的盒饭卖不掉,她的饭早早卖掉,还不够卖。”汪三叔说,“我也想到上海打工,只是汪娇和汪成还在念小学,等过一两年,他们姐弟两个年龄大些懂事些,我再走,让他们姐弟两个自己在家,还有佬佬奶奶在身边,也能照应一下。”
“汪娇和汪成都念小学了呀,真快呀!”陈吉说,“我在这里的时候,汪娇才一两岁,抱在手上。”
“时间就是快,你现在不都大学毕业上班了嘛。”汪三婶看了看陈吉,说,“陈吉怎么望着这么小,就像十五六岁一样。”
“我哪止十五六岁,我都二十多了。”陈吉说。
“望不到,胡香橙有好大?”汪三婶问。
“她比我大两岁。”
“她现在看着比你可大多了,至少大十岁也不止。”汪三婶说。
“人家那叫成熟,所以看起来年龄大,陈吉单纯,看着就小。”陈美说。
“胡香橙也回来了吗?”陈吉问。
“家来了,今朝中午香橙跟她姆妈一道过来,你家奶奶请她们来吃春酒。”汪三婶说。
“那她们跟我们一样有口福了,三婶烧菜最好吃了。”陈美说。
“哪有你家姆妈烧菜好吃,你家姆妈是第一位的大厨师!”汪三婶向陈吉妈竖起大拇指,“大嫂是这个。”
“三婶会讲话,我烧菜哪里有你烧的好,你烧的好吃。”陈吉妈说。
“哥哥呢,没家来呀?”管姑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