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迪文小说>辛建斌散文随笔选 > 第10部分(第1页)

第10部分(第1页)

水花乱溅在厨房的盆碗里。想不到的是那曝晒一天的水,还有种烫烫的感觉。辛苦奔波一天后在这简易的淋浴下冲洗一边,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适惬意。

董师傅在家里做饭炒菜是把好手。他教我做老北京的炸酱面。肉要到超市买上好的五花肉,细心切成丁块状,炒到*成熟时,放入六必居的黄酱、盐、蒜沫儿再炒,立即就有浓香扑鼻而来。炒好的炸酱可以吃上一星期。面条做法与河南差不多,煮熟后经过凉开水过滤,挑一大碗再浇上炸酱、夹两筷子黄瓜丝就成了正宗的炸酱面。董师傅端一大海碗蹲在门口吃,那酣畅淋漓与知足的感觉,让人感到老北京人的可爱至极。时至今日,我们家还经常吃这种味道正宗的老北京炸酱面。董师傅家还喜欢吃炸带鱼,董师傅的炸带鱼外焦里嫩,口感非常好。他常常在做好之后,端来一碗让我们品尝。我的小女儿吃了就伸出大拇指说:“真脆真香,好吃。”一旁的董师傅就快乐地大笑。

我第一次来看房时,正碰上我的前任租户,也是我的河南老乡两口儿在董师傅家吃饭,围着一个大院桌吃得酣畅淋漓。前任男租户出来与我说话时竟有些微醉了。当时我想,这河南老乡与邻居是什么关系,竟然处得这么好!后来与董师傅一家处得长了,才发现董师傅是个的道热心人,似乎对谁都一样。他曾不止一次邀请我到他家吃饭,但我生性不善社交,碍于面子多次推辞了。后来董师搬家走时还说:“有时间请您到我家吃饭,做拿手的饭菜给你尝一尝。”我是不需要去尝的,单凭他那十二分的热情,我已心醉了。

到了冬天要烧煤生火取暖,外地人不允许购买便宜质优的北京计划煤。我试着购买那种拉着车沿胡同叫卖的商品煤,不但价钱贵,质量也不好,一块煤烧过后要留下大半块灰土。尘土飞扬,弄得屋里跟施工工地似的,被褥上、饭桌上全是一层尘埃。后来董师傅把他家的煤本儿拿过来说:“用我家的本儿到煤站去买吧,价格便宜,质量又好。”

2002年初,董师傅家购了新房搬走了。我心里很有一阵总是空落落的,觉得仿佛失去了什么。董师傅的热情友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愿好人一生平安。

3

董师傅隔壁,住着一家姓任的师傅,夫妇都是工厂普通工人,后来任夫人似乎因为工厂效益不好下岗了。任夫人就推车到天坛、天桥等地方卖小商品,如风筝、小配饰等。再后来任先生也因工厂效益不好,很少见他再去上班,更多时候夫妇俩推着三轮车出去,天没亮就走,天很黑时才回来。虽然做小生意很累,但夫妇俩都很快乐,一天到晚笑咪咪的。他们有一个20多岁的儿子,个子与任先生一样有一米八几。但据说因为身体有病很少出门,也没有在外面 找活儿做,终日在家呆着,看书或者看电视。

有一年过春节,大年三十晚上我睡在床上,忽听到院外面靠墙的地方咚咚地响,仿佛有人是在挖掘。这声音从半夜十二点响起,一直响到大年初一零晨二三点。后来我才知道,任先生夫妇做生意用的三轮车被偷了,他们不得不买一辆新三轮车。为了不再被小偷得手,他们在四合院大门口电线杆附近,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埋下一根打眼儿长角铁,然后用一把锁从三轮车的底盘下面与角铁锁在一处,小偷再想偷走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住的租屋往北,是一条小小的过道,北面又是一户人家,女主人姓张,人很好,丈夫死得早,留下一个儿子。她原来在一家工厂工作,靠微薄的工资供儿子上学。大约在2000年夏,儿子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她也退休了。显得轻松许多的她高兴地说:“这下好了,我可以放心走了。”当时她这话是与我母亲聊天时说的,然后她就回了娘家。过了三五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死了。母亲惊吓得不轻,与我说起她曾说过要走的话,问我这是不是一种预兆。我批评母亲迷信。那晚送葬完毕她的儿子回来,先是默不作声,见了院里谁也不说话,到了晚上,也许是深夜吧,突然从她曾住过的那间屋里传出恸哭声:“妈呀,你为啥走那么早,撇下我一人怎以活啊!”声音凄凉至极,在寂静的夜里,在四合院上空回荡。

四合院中厢房还住着两户人家,一家极少见到主人的。另一家有三口,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死得早,大儿媳改嫁了,将孙子扔给老太太。二儿子四十多岁,在全聚德烤鸭店工作,至今仍没结婚。

这是四合院前院的情况。

4

北京的四合院大都是过去官宦等大户人家盖的,一般分前院后院。前院左右厢房住长子和家奴院工,中间正房当然住的是男女主人,后院则多住女眷。

四合院的后院我不很熟悉。有一次因为要修水笼头不得不到后院向大个儿家借扳手,穿过黑黑长长的走廊,眼前的景像吓我一跳,我没想到后院竟然又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前后左右都是房间,房间前面都又接了小房,房内房外都堆着满满的杂物。

我去借拧水管扳手的那家男主人很瘦,个子很高,甚至因为个子太高而身体有些微微变驼。我至今不知其姓啥名谁,妻子私下里叫他大个儿,我也固且以大个儿称之,虽有些不敬,但亲切。

大个儿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只三四十岁,声音很大,是位爱说爱笑的热心人。人未到,说话声儿先到了。人在四合院外,我在自己的租屋里都能听到。等他人到四合院前院,后院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了。

不知大个儿具体做何工作,似乎也是一般工人,他买了一辆大型号的摩托车,一则上下班用,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方便去钓鱼。与他的个子正般配,因为四合院里没有地方摆放,他就在院大门外胡同里靠山墙根处,用木板编扎一个牢固的大木箱,摩托车用完之后他就直接推到木箱里,用大锁锁了倒也安全。我经常能看到他戴着安全帽说笑着从院外进来,一路半躬着背往后院去。相比而言,后院比较安静,可能这后院的人都不爱在屋外聊天。大个子就常到前院来,站在狭窄的过道上,也就离露天水笼头不到一米的距离,与前院的任先生、董师傅和我说话。我的妻子对大个儿的评价是:比较有主见,有自己的观点。我没有异义。

大个儿夫妇俩,妻子皮肤白晰,人很善良,不太爱说话,进进出出时脸上总挂着笑。不像后院的某些人,一天到晚也从我们前院路过,脸却总是黑着,好像别人欠了他们二百元黑馒头钱。

大个儿夫妻俩有一个儿子,也是一个大个儿,父子俩站一块分不出谁高谁低。大个儿的家我去过,除了借扳手,好像也借过别的什么东西。共两个房间约三十多平米,全铺了地板砖,好像屋里还有专门的厨房和洗手间,收拾得干净利落,我觉得这算是四合院里面的高档房。大个儿2002年在北京北郊购了一处商品房。他说:“我骑摩托车出了亚运村,一直往北走。那条汤立路现在还很拥堵,将来是要建六车道的,还要铺城铁,交通肯定没问题。”说得很满足也很自信。

5

与大个儿相邻有一户人家,男人四十多岁,白白净净,个头儿不高也不胖,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终日穿戴齐整,脸上很少有笑容。至于他的职业,我至今也没有弄清楚。这家的女主人是一个黑瘦的看上去五十开外的女人,腰有些塌了。衣服也极少收拾,脸黑黑的好像终日在太阳下晒过。人倒很和气,总是带着一脸谦逊低贱的笑,遇人先矮了二分。

我妻子是一个见什么人都能说上话的人,与人聊天也海阔天空天南海北。但女人们关心的莫过于家庭。她对那位女主人的了解并不多,主要是通过院里其他人的嘴得到一些她们家的消息。她们也是北京人,至少是有北京户口的,却在这个院子里租住好些年。这种情况令我吃惊,在北京租屋而居的大部分是外地人,为何他们北京人,尤其是这般年纪的一对老夫妻也要在这里租房住呢?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