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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小说>辛建斌散文随笔选 > 第10部分(第2页)

第10部分(第2页)

据妻子了解,那家男人原是一个赌徒,但赌技不高,或者说运气一直不好,把家里原有的钱全输光了。后来他们住的那块地区拆迁,每家根据室内面积都有不少补助。他们家补了二十几万元。这些钱对于北京人来说并不算多,因为2002年前后要在北京二环内购房,没有五六十万元是根本不要想的。但在北京远郊,比如通县、顺义、昌平,或者大兴、门头沟等远郊区县,花二十万元也能购一处不错的住房。可惜的是拿到钱后,那男人赌瘾上来,跑去赌场又输一个精光。房子没办法买了,只好租房住。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何一定要来前门租房?这里是北京的心脏,离世界闻名的天安门广场只有三五百米的路程。这一带租房费用是比较贵的。这个疑问在很久以后才得到解答。那天我一下班,妻子就神秘地说:“你猜我今天在天安门广场看到什么了?”

我说:“天安门广场那么大,你能看到什么事我如何猜得着?看到老外在天安门广场拿大顶?看到咱某个熟识的河南老乡?还是?我猜不着。”妻笑笑说:“我看见后院那家租屋的大姐了,她在天安门广场上卖风筝哩。见人就追着上去问买不买。我看到她时,她仿佛也看到了我,急忙转过身去别处了,怕是遇见熟人脸上不好意思。”

我忽然明白这位可怜大姐为什么脸会那么黑?为什么脸上总是挂着习惯性的谦逊低贱的笑。外地人在北京天安门周围经常遇到一些卖小东西的小商贩,卖风筝是小商贩中很普遍的,他们拎着一个布包,里面放着七八只风筝,遇到外地游客,尤其是带小孩子的老外们,或者年轻的情侣,就会追着问:“要风筝吗?便宜呢,十五元一个?”那种死缠烂打的精神的确敬业,但也让不少游客伤脑筋敬而远之。我想像不到这位少言少语肤色黝黑的有些自卑的女人,会在天安门广场上如何做生意。心里不由升起些许悲伤,觉得她的命运很可怜,男人不劳而获倒也罢了,还好穿、好吃、好喝,更可怕的是好赌。但愿现在她的男人已经改掉恶习了。

后院里总共住着五六户人家,每日进进出出的都要从前院经过,有些人性格开朗,我们见面总要打招呼说话;有些人也许天生话少,与我这样的外地人见面从不说话,因而我在这里住了四五年,与后院里的某些人家从没讲过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的面容我也记不清了。

6

最后说一说我的房东吧。房东夫妻俩都姓张。最初找房时,是我还在世的岳母托了一位在北京做玉货生意的河南老乡帮忙,老乡又托老乡,打听到前门大江胡同四合院里有一处房,原来由一对河南老乡夫妻俩在租。碰巧他们生意不做了准备回南阳去。岳母得了信儿,急忙来告诉我们。

我们夫妻俩1999年11月初去看房,那时老乡夫妻还没有搬走。我们是吃了晚饭来的,天已很黑,敲门进屋,那女老乡已躺在床上了。我们坐在临门的沙发上,打量这租屋,与我们当时租住在崇文门新世界后面的房相比要宽敞很多。房间也很高,显得屋子很空旷。我们俩都很满意,讯问价钱,南阳老乡说,房东租给我们多少钱,也租给你们多少钱,一个月350元,水电费自己付。

我们没有与房东见面,老乡把房东的电话告诉了我,让我与房东通一次电话,告诉他们房屋转租的情况既可。我最先与女房东通电话,为了租到这处还算不错的房,我详细介绍自己,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记者,这样的身份给人以塌实可靠的感觉。女房东倒也爽快,说可以租给我,但是交待说前门四合院管理比较严格,一般不让租给外地人,如果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就说是我的表弟。我诺诺答应。

这种现象其实在几年前的北京比较普遍,因为是公房私租,房东为了应付房管所来查,都与租住者约定,如果有人来问就说咱们是亲戚。是什么亲戚呢?一般是姑表兄相称比较合适,这样谁也不占谁便宜。如果换做是大姨或姑父之类,房东与租户总有一方或双方在心里不乐意。这种表兄妹的房租关系,现在在那些公房私租中还大量存在。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市场有需求,有关部门不想着去疏通,而是死死地去卡堵,可行性就不大。依如大批外地人要进京谋发展,有关部门不是想办法疏通,一味地截堵,想把外地人赶出北京,最终都是徒劳的。近两年大力提倡以人为本,建立和谐社会,这种情况有很大好转。顺应时代发展,努力促进解决才是正道。

租住进来后我才发现,其实这四合院里的住户对我们的租房都心理清楚,只不过大家不随便说出来。而房东似乎与当地管房部门的人认识,所以我们在前门大江胡同租了四五年,房管所的人和当地的居委会都没来查问一次。

房东与我约定三个月交一次房租,合计1050元。估计快到时候了,我会主动打电话给房东。“快到交房钱时候了,张哥你啥时有空来拿。”很快男房东就来了,稍坐一会儿,我取1050元钱给他。有时候因为时间关系,房东也不来家,与我约定在崇文门地铁口相见,我把钱揣在怀里早早去等他,中间偶尔还用手机通电话联系,“你走到哪里了?我已经到了,在地铁的西北口等你。”这情形很有些像过去电影里的特务接头。我在寒风中骑着自行车,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地铁口出现,我扬一扬手,他点点头。见面寒喧几句,我从怀里掏出一叠事先数好的钱给他,房东便佯做萧洒地往屁股后一揣。于是分手,他依旧坐地铁走。我则骑着车往回走,路过菜市场,不忘买些菜回家。

房东与租房永远不会成朋友,因为这里面有金钱交易,哪个房东不想多向房客要些房租费呢?哪些租房户不想少向房东交些房租?我刚租进前门时,房东曾说要涨价,我说自己挣钱不多的现实,房东后来就不再提了。中间有一次,房东夫妇带了孩子来收房租,我的河南人好客的本性就暴露出来,晚上请他们一起吃饭。男房东与我分了一瓶二锅头,喝得很有兴致。但酒散之后,一切又回复到现实的理性与残酷中。

7

从1999年11月到2003年初夏,我在北京前门生活了将近五年,一直住在大江胡同那个普通四合院里。那年7月13日,我们一家终于搬离了前门。刚搬来的时候,只有我和妻子两人,全部家当是三四个小布包裹。离开时二人世界早已变成三口之家——我三岁的女儿已经可以为搬家“帮忙”了。我也不得不请搬家公司的朋友派一辆130卡车来装运我的家具。

现在在文友聚会聊天时, 我总是很骄傲地说起在前门四合院里那段岁月,我有幸亲眼目睹了天子脚下普通百姓的酸甜苦辣众生像,亲自体验了老北京人四合院里的真实生活。如今前门一带已经重建完毕,我曾租住的那个四合院变成了宽阔的大马路,这里将打造成为一个举世瞩目的国际商务区。

时代在发展,生活在变化。当林立的高楼拨地而起,大片新兴社区取代老旧胡同以后,那渐已远去的四合院将成为人们心中一个难以抹灭的记忆。

清新、纯正、京腔京韵

清新、纯正、京腔京韵

——评小小说作家宋新华的几篇近作

亦农

宋新华写小小说其实有些年头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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