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不理会喊话的人,只把汗湿的双手在裤管上抹了抹,然后拿出一个新弹匣塞进他的五一式手枪。他看向身后:“从这边走!”他跳了起来,朝警方连开了几枪,然后闪进他们身后的一家鱼货商店。店里有几个顾客和店员,躲在鳗鱼货柜、食品陈列架和冷冻箱旁。“幽灵”和那两个土耳其人直接奔进商店后面的巷子,在此看见一辆货车和一位站在车旁的老人。老人看见他们手上的枪和面罩,便立即跪了下来,抬起双臂呜咽求饶:“别杀我!求求你!我还有家人………”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变成了啜泣。
“上去!”“幽灵”对那两个土耳其人喊,他们便立刻跳上了货车。蛇头“幽灵”回头望向商店门口,看见几名警员正小心翼翼地向这家鱼店靠近。他马上转身,朝他们的方向开了几枪。警员们立即四散寻找掩蔽。
在他转身回来时,不禁呆了一下。那个老人竟然抓起一把长长的鱼刀,朝他上前了一步。
接着,他停下脚步,恐惧地直眨着眼睛。“幽灵”压低手枪,对准老人布满斑点的前额。老人的鱼刀掉在脚边湿漉漉的鹅卵石上,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阿米莉亚·萨克斯抵达了现场。她手里拿着枪,直奔吴启晨的住处。
“怎么回事?”她朝一位站在一辆警备车旁的警察问,“这里到底怎么了?”
但这位年轻的警察已吓得全身发抖,只是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萨克斯穿过大街,看见弗雷德·德尔瑞正蹲在一名手臂中枪的警察旁,用临时绷带替他包扎伤口。医护人员随即赶来,接替他急救的工作。
德尔瑞忿忿不平地说:“真是糟透了,阿米莉亚。我们只差一点就抓住他了,就差那么一点而已。”
“他人呢?”她问,将枪插回皮套内。
“从对街那间鱼货店偷了一辆货车逃了。我们已通知市里所有执法人员,要他们全力协助搜寻。”
萨克斯沮丧地闭上眼睛。莱姆如此成功的推断,他们好不容易才组成的特勤小组,就这么白费了。
先前,就在莱姆因为线索不足而生闷气时,他突然注意到证物表上那条和受伤的女偷渡者血迹有关的记载。萨克斯替他找的电话号码,正是法医办公室的电话。他想到法医实验室还没把血迹检验的结果送过来,便拨了电话过去,催促那边的一位病理学家马上完成血迹化验。
这位医生果然找出了几条有用的线索:血迹中带有骨髓反应,这表示伤者有严重的骨折现象,血迹中有败血病的迹象,这表示受伤者的伤相当严重,血迹中还出现伯氏柯克斯体,这是造成Q型热的病菌,一种由动物传染至人体的细菌。这种细菌经常出现在长期关过动物的地方,例如港口的兽笼和船上的货舱。
种种线索都表示:这个受伤的女偷渡者病情十分严重。
此时,莱姆念头一转,想到了一件可能会有帮助的事。
“多告诉一点我Q型热的事。”莱姆对那位病理学家说。
这种病虽然不容易传染,也没有致命的危险,但发病时的症状却相当严重。病理学家这么告诉莱姆。患者会有头疼、发冷、发烧等现象,说不定还会造成肝功能失调。
“这种病症很少见吗?”莱姆又问。
“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
“太好了!”莱姆大叫,这个消息让他又重燃起了信心。他立即要塞林托和德尔瑞从市中心警察总部和十五分局调派人手组成调查小组,开始一家家打电话到曼哈顿唐人街和皇后区法拉盛所有医院的急诊室,询问有无一位患有Q型热、手臂严重骨折的女性华人患者。
十分钟不到,他们便接到一位负责打电话的警察汇报。有位中国人刚才带着妻子到唐人街一家医院的急诊室就医,而病患的状况完全符合他们的条件,患有初期Q型热,手臂有严重骨折现象。这位女性的名字叫吴永萍。她已承认偷渡,而且她的丈夫也在一旁。
十五分局的警员立刻赶往这家医院,萨克斯和埃迪·邓也前去进行询问。已被逮捕的吴启晨吓得全身发抖,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他们暂居的地点,并说他们的孩子仍留在那间公寓内。此时,莱姆打电话通知萨克斯,说他刚接到吉米·马命案现场的指纹自动辨识系统比对结果,有几枚指纹与先前在“猎灵行动”中一些现场找到的指纹相吻合,这表示犯下此案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幽灵”。当吴启晨告诉他们,说他住的地方是通过吉米·马底下的经纪人介绍时,莱姆和萨克斯立刻想到“幽灵”一定已经知道吴启晨躲藏的地方,而且此时很可能就在前往追杀他们的路上。
由于联邦调查局第一流的特殊武器战术小组仍按兵不动,德尔瑞、塞林托和皮博迪只好各自努力,各凭本事凑足了一支临时特勤小组,并从十五分局找了两名华裔警员装扮成吴氏夫妇的模样。
然而,只因为一声过早的枪响,整个计划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德尔瑞朝一名探员吼道:“还有关于鱼店货车的消息吗?那辆车上用大大的字写着这家店的名字,怎么可能没有人看见?”
这名探员立刻拿起无线电呼叫。一会儿,他回报说:“还是没有消息,长官。目前没人在路上看见这辆车,也没查到弃置的地点。”
德尔瑞拨弄着衬衫领口黑紫色的领结。在厚重的防弹衣遮盖下,这条领带仅露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