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依托了她生命的另一棵大树。女人,名节最重,虽然被人休了出来,但再嫁的念头她是想都没想过,此时听女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对秋玉络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直吓得她魂飞魄散。要是她平时的举止让女儿觉得她不检点,有了什么误会,她真正是不要活了。
长生奇怪的看着秋玉络惶恐的样子,继而反应过来,撑着头有点哭笑不得。娶个郎君也至于吓成这样?这叫什么事,真荒唐。
安抚的拍拍母亲的手:“没事,旁的你就别多想了,先告诉我赵管家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长生,”秋玉络急得都快哭了:“你别瞎想,娘跟赵大哥、赵管家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娘可以发誓!”
“别急,我知道没有,你现在想想嘛。”
秋玉络脸色发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别瞎说,娘从没有过半分这个心思!”
“不愿意?也”长生并不被秋玉络厉色所惧,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道“也是,赵管家条件是差了点,年纪太大了,长得不好看,似乎也不像是清白之身……”
“长生!”秋玉络窘迫得满脸涨红,难得的厉声呵斥女儿道,“你怎么能这么妄论长辈!赵大哥哪里年纪很大?而且他仪表堂堂的,还有什么清白……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这么说话!”说到后来秋玉络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急得额头直冒汗。
长生了然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没有不满意?”
“你……你……”秋玉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素来没管教过女儿,从未体验过什么叫长辈的威严,这时想骂几句都不知该怎么说,左右分辨不清,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娘不跟你多说,你好好看书,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说罢,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长生目送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挑了挑眉。
伸个懒腰坐了起来,趿拉上软鞋,扫了一眼桌上那盆银铃寒兰。
算了,她这个娘虽然性子软弱,没个女儿家样,人还算是不错的,看在她们好歹也可以说是母女一场,就为她划算划算下半辈子吧。这样等哪天她回去了,她们这一家子也不至于再让人欺负得凄风惨雨的,上下找不出一个能办事的。赵管家条件是差了点,难得是人能干还死心眼儿,对她这个娘可算是死心塌地,好端端的军官不做跑来给她当管家,虽说是念得上辈的恩情,但既然都念了,那就念着照顾一辈子吧。
长生没考虑过赵全管家会不会愿意。她娘人长得漂亮,又比他小,还有大笔嫁妆,不嫌他老不嫌他穷不嫌他过往复杂,就是人软弱了点,但看赵管家那样也不是不能接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陛下呀,不是这么算的。
转出书房,长生一边叫人更衣,一边吩咐丫鬟道:“春兰,去请奶娘过来一下。再去找一下赵管家,说我有事找他,半个时辰后在西苑等我。”
看赵管家这么费心思给搜罗的兰芳阁那么一院子兰花,说是单纯的报恩好像过了点……那秋老将军就是个糊涂虫,既然有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实厚道的上佳人选,干嘛把个养得只会哭的女儿托孤托到侯府那么复杂的地方去?又不图他钱财又不图他出身,真正是脑子坏掉了。
撞见个赵全死心眼,二十年前的恩都惦记着,撞见个自己运气不好瞎投胎,算秋玉络运气。
三个月后,在如今秋水山庄当家小姐的拍板决定下,秋玉络再度披上嫁衣被女儿塞进花轿嫁了出去,改称赵夫人。婚事操办得很正式和盛大,甚至还超过当年秋玉络嫁侯府,全部财产,除了秋水山庄自己留住,剩下长生全给秋玉络当了嫁妆。
晋阳上流八卦妇人群中,一阵哗然。连那已经将这对母女遗忘得差不多了的南安侯爷都被人打趣得有些不悦,毕竟就算是休弃掉的女人,为自己生了一个女儿,还堂晃晃的再嫁,有些让大男人的面子挂不住。
当然,在长生看来,男人的面子,那纯是一个笑话。
【卷二】
爱喝花酒的翰林学士(上)
夏,建明二十一年。
年关将至,京城晋阳的城门口日日热闹非常,往来进城采办跟送年货的车马络绎不绝。因为明年就是三年一期的春闱大试,所以进城的行人中还夹杂着零星几个儒衫飘飘的书生学子。
二月初九就是大考之期,外地的士子们一般是头年秋天就到京城,以便有时间四处交游行卷,博个好名声。眼下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八号,现在才堪堪赶到京城的士子,不是家中显赫早有划算不需要费这考前工夫,就是家境贫寒,路途遥远,不得不拖到寒冬腊月才起行。
眼前这位年轻的青衫举子显然是属于后者。
晋阳属长江以北,冬季较南方寒冷许多,这位年轻人身上单薄的棉衣显然不足以御寒,他紧裹着斗篷在亭中踏步,犹还保有几分读书人的风范。他的书童小厮却是耐不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搓着双手呵气,跺脚,不住的问道:“少爷,钱少爷能不能来呀?这冷死了,要不咱们先进城吧?”
“别急,钱兄说了会来接的,不好失约,再等等。”朱成口中虽然这么说,人却也焦急的抬头往官道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