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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苑。
太后留着薛执宜说话,沈清棠不好打扰,便只先到别处寻个地方走走。
这厢。
薛执宜看着这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哄得太后心花怒放,心中却不免感慨,这样的温馨之景,可惜终究不会停留太久。
前世的她,接连听闻他们的死讯时,她已身处春风楼,彼时她只觉得悲凉。
昔日战功赫赫的将门,为大雍拼杀数代,却连一点点血脉都不曾留下。
她瞧了眼霍无忧。
即便此人如今敌友不明,但临安公殉国而死,他的女儿不该被送去北狄,霍无忧也不该那般死在流放的途中。
注意到薛执宜的神色,霍无忧侧首看过来,和薛执宜对上视线的瞬间,她飞快转开了眼,似方才那眼中的悲哀只是错觉。
大约是以为薛执宜心情不大好,他眼神示意了霍知愉,霍知愉这才察觉她的异样,还以为薛执宜是与他们生分,所以才有些不自在。
适逢此时,窗外的屋檐下纷纷扬扬落下了一点点素白。
霍知愉眼睛一亮:“下雪了?”
一直跟在霍知愉身边的柴月让宫女去瞧了瞧,而后禀告:“郡主,的确下雪了。”
她一喜,突然拉起了薛执宜的手:“执宜姐姐,下雪了,那可是今年的初雪!”
薛执宜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拉着起身,朝屋外跑去。
白雪纷纷扬扬,打着旋儿落下,在温暖的长青园,落地即化。
雪落在薛执宜的眉睫上,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眼前的霍知愉,发丝上也凝着雪珠子,却还担心薛执宜觉得拘束,非要拉着她去接落雪,还要和她比比,看谁接到的雪花更完整、更好看。
不知为何,看着霍知愉的脸,薛执宜心头漫起一股难言的不舍。
她太久没经历过这般融洽的骨肉亲情了。
她只是个被爹娘抛弃的孤女,傅泠和薛振通对她只是利用,长姐这辈子已然出嫁,剩下的那些,要么疏离淡漠,要么心怀叵测。
不管来日如何,至少眼下,这一家人自始至终皆以真心待彼此。
白雪飘摇,自穹顶落下,冰冰凉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
却忽地,她被一把纸伞遮住了视线。
她对上了霍无忧居高临下的眼。
霍无忧举着伞,只看了她一眼,就将伞塞到霍知愉手里,还敲了下霍知愉的脑袋:“你遮着点,自己要发疯淋雪就罢了,别回头害旁人着了寒!”
谁料,霍知愉又把伞给了薛执宜,自己则气势汹汹追杀她哥去了。
没追上,便扁着嘴向太后告状:“外祖母你看二哥哥!他老是动手动脚的,我都被他打傻了!”
瞧着他们这般,薛执宜一时失笑。
正此时,有宫女来报:“禀太后,葛小姐那边说,恰逢初雪之景,想在望春苑办诗会,请太后与郡主、侯爷、薛小姐赏脸。”
闻言,太后一笑:“元徽这丫头素来最喜欢这些,不过哀家也累了,想寐一会儿,你们几个孩子去吧,玩得尽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