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左肩一摸,问她是不是哭了。江依不说话,静静坐着,眼睛很红。问她冷不冷,也只是摇头。傻了,额头着了风,两边脸颊摸着不那么烫了。
江依想自己走,我扶着她,走走停停,牵着手不知走了有多久。姑娘们还在等,陈霜在厨房,陈雾趴在前厅的圆桌上。
当夜沉眠。
真是沉眠吗,说不上来。也许人非圣贤,万端经纬醉里真,所言所行皆作伪。
隔天放心不下,执意问她,山上的事她忘却大半,紧接着不见人影,被兄长拽到家去看望母亲。又过了一天,我说要走,她为我收拾衣物,好容易说上两句话,早知这样就不该多费口舌。
除了几身轻薄凉爽的衣物再加一串南红,还有两盒胭脂红掺了她喜欢的香料,叫我收起来放好,到时候带回去用。说完叮嘱道:“伯爵府的叶夫人,回去之后离她远些,最好不要再见。”
她语气不善,我问缘由,吞吐几次,才说来路不明,叶初珍原本是契骨人。
看她一脸沉静,像是有把握,不知从哪天开始查起的,“被你抓了?她对我很好的。”
江依把臂上搭的衣裳往我怀里一扔,“为什么对你好,不就是另有所图。”
“你对我好不也是另有所图吗?非要拿族籍当罪令,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流落至此的?”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一辈子工夫用来排除异己。”江依手上一停,“就算把她杀了,烧成灰埋土里,那也是外族,跟你有什么干系?”
“你还要杀人?外族固然如此,你还蛮夷呢,我正正经经的中原人也没对你动过刀啊。难怪了,那天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跑到那家园子里,你手眼通天胳膊伸到人家寡妇身上了。她能有什么企图,你喜欢我,她也喜欢我不成?”
“墨书文!”江依把手上东西一扔,吼我一句。
惹她生气,又要数落我了。我急忙认错,说错话了,我不好,那也不能拿人性命说事。
生辰和家人一起,留我一个在这看门,不让她喝酒就冷情不少,难得说些话还吵起来了,她诚恳却也可恶,即便认准了是我刻意说些她不爱听的话也要给个机会让人改过。江依一哭,赔礼道歉的法子不顶用了,得自处极刑。
越忙越乱,柳姐姐招呼不打一声突然回来,陈霜跑过来叫人,说是大人早在前厅等着,王夫人和江夫人出门还愿去了,唐突登门还望海涵。
我求她别哭,还真就含着泪一路跌进柳姐姐怀里。此情此景,柳大人抬起胳膊敞开怀抱,望月感惭,以为妹妹忧心太过,想方设法给她逗笑了。
“问你呢。”柳如清侧过来敲敲桌子,看着我问,“给她开过荤没?”
怎么没有?我说一直都这样,嘴上正吃着半块糕,说话间吐出一口粉,呛得直咳。
如清姐姐听了我的话把胳膊搭在江凭月的肩上,笑得脸都僵了。原来在问她,说话时朝我这边转了下脸。
江依正色,照着她的手臂掐了一下,“说什么呢你!”
我这才弄明白,不是,这都什么人,把这个拿到桌上说。好在柳大人看我呛得满脸通红,想必是没有,便也不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