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从巷口跑来的宋珍珍追着林书翰跑了过来,被一个巡捕抓住甩手就要推搡。
“不许碰她!”林书翰对那巡捕吼道,书生文弱却不势弱。
小队长在大理寺过眼的嫌疑犯无数,还没见过当街被押往大理寺的嫌犯还能有这般镇定自若且不怒自威的。自觉告诉他,林书翰如非无辜就非池中物。
“退开!让她过来。”小队长朝那名小吏扬扬手。
宋珍珍跑到林书翰面前哭道:“二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昨晚在家等了你一晚上。你到哪里去了?”她一大早就跑到观文殿等人,却看到大理寺抓人,当即吓的六神无主,几番犹豫还是追了上来。
林书翰从袖子里抽出方手帕给宋珍珍道:“把眼泪擦干净,回去好好跟娘讲,不要让她担心。我昨天与国师讨论道法忘了时间,当夜就住在奉莲殿里。没来得及通知家里,是我的疏忽,叫你们担心。现在大理寺找我问话,我就是去回个话,了个差事而已。若家中有事你就去找阿炳大哥,凡事都听他的安排。”
宋珍珍听懂了他的话,连忙朝阿炳的住处跑去。
他到了大理寺,被直接押送到了地牢。
太子府。
阿炳站在书房内等萧彦北等了一个时辰,他昨晚赶回东京城到了太子府时才知道太后已经先一步把萧彦北宣进了宫。
当萧彦北骑马奔回太子府时,仍是满身寒气。看到阿炳一身官服的站在书房,那张脸能冷出座冰山来。
“太子殿下,下官……”阿炳躬身行礼。
萧彦北一肚子火没地儿发,将房门关上指着他,边走边道:“别,别叫我殿下,我听你们林家人叫我殿下我就怕。你也别自称下官,你好大的官威啊,黄家家主,你说弄就弄。百年三首辅,弟子皆内阁,等言官每人参一本,监察司就真的可以歇菜了。太后刚才还让我把监察司的牌匾扛回来当柴烧了,我一个人也扛不动,走我们一起把监察司拆了。”
“殿下,下官失职。”阿炳低头说道。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支会我一声,我像个白痴在千秋殿被太后诘问,监察司居然出职办案了?!哈哈,我居然不知道?!从太后口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按耐不住要跳出来咬人了!”萧彦北现在就想跳起来咬他。
“事发突然,书翰被他掳去受辱,那人不得不杀。不然,留他一口气胡乱攀咬书翰,书翰就会被他毁了。”阿炳将从黄家庄园拿到的卷宗递给萧彦北,萧彦北接下看了,立刻让杜皖带进宫里。他要在朝谒前让太后明白,黄博安掌管的黄家已经烂透了。没有监察司的制衡,朝堂当真是黄家贩卖情报的提货库。
萧彦北坐在椅子上,把监察司的出职记录甩在阿炳身上怒道:“你能耐大了去了,还暗查通敌,十二快马穿城而出,嚣张的很啊,还暗查?!你这叫暗查吗?你干脆在整个鸣锣开道,举着监察司的牌匾去啊。好家伙!堂堂监察司,监察大小官员、国之利器,被你弄得像一群去踢馆的小混混。”
阿炳接过记录本,将它放在萧彦北的书桌上。
萧彦北还在发泄咆哮:“这下好了,本来打算洗牌的!还没轮我上牌桌了,就自掀底牌教对手摸清了底细,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殿下,既然底牌已亮,就只能亮开了玩!明玩儿也有明玩儿的玩法。擒贼先擒王,没有黄博安他们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联系西域细作。他们要再建情报网就会露出破绽,只要露出破绽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阿炳道。
萧彦北并不关心监察司的办案细节:“黄博安的死因为何?书翰被带到大理寺,今天就要过堂受审,你想过他能全身而退吗?”
“黄博安是肝疾病发而死。书翰一夜都在奉莲殿,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阿炳笃定地说道,他在现场看到了黄博安常年吃的养肝药。林书翰真的很厉害,伤人没下留把柄,假以时日,监察司交给他也没问题。“监察司侦办通敌要案,碰巧遇到黄博安在庄子里吃药养病,我们带着的两名涉案人员系他的娈奴,均已招供,昨晚他们去黄家庄园为的就是等西域细作上门交易情报。只是现在黄博安病死,两名娈奴又将事情全部扛下,通敌要案未能核实到是否与黄博安有关。这是监察室调查卷宗及嫌犯口供。”
说着,他将整理好的调查笔录交给萧彦北。
萧彦北见罢起身道:“这件事,我要先和太后通气。听说黄家护院已经交代昨晚他们掳了林书翰,看到他仅着中衣从黄博安卧室跑出,黄博安还称他捅伤自己肝部的事情。他能全身而退吗?”
阿炳听了这些话才知道林书翰被辱的细节,气的咬紧了下巴:“林书翰一整晚都在奉莲殿,他没去过黄家庄园。”
“奉莲殿可会为他担保作证?无尘国师是不会插手朝堂之事的。”萧彦北急道。
“这是无尘国师亲口交代的,我不知道国师与书翰是何交情至深还是他另有所图,但是有他作证,书翰应该能脱罪。殿下请放心,林书翰那身袍子,我们林家绝不容沾上一丁点污渍。”
“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街掳走朝廷命官,太嚣张了。”萧彦北恨道,“堂堂黄家,当真是群法外之徒吗?”萧彦北想起与风太后的谈话,百年前萧皇萧朔寒被藩镇联合起兵攻城,彼时旧皇都三面被围,若非黄家先祖舍生取义,全族百口男儿用血肉身躯杀出一条血路解皇城之危,萧王朝早已覆灭。风太后一再强调,就算有黄博安不法的证据也不能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