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爷子说这话慢慢踱着方步过来了。他今天对这个亲自选定的大媳妇表现十分不满意。
三位柯夫人齐齐见礼,柯老爷子板着脸道:“憷在这干什么,没得影响三丫头抄经!”
小燕初现
柯大夫人原本还想啰嗦几句,可是却不敢违拗这家里最权威柯老爷子,这才不得不闭嘴,三妯娌一起退出了柯老太太居住的怡安堂。
柯三夫人瞥眼挑祸吃瘪的的王氏奶,心中暗暗舒爽,脸上越发笑得甜美。三妯娌相携出门,三夫人方氏赶在王氏啰嗦之前盈盈一福身:“大嫂二嫂慢走,我有事先行一步了。”
辞罢也不等人回话,高昂着头颅走远了。
方氏虽则心里高兴万分,避过众人,眼里却泪水弥漫。想她过门七年,虽然夫妻和谐,却只得一女,再没开怀。偏偏一个女儿却是多灾多病,又胆小怕事,人家稍微大点声,她就吓得什么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教也教不通。
柯老夫人在王氏挑唆之下已经几次试探,要给三爷纳贵妾,繁衍子嗣。柯家大夫人王氏一贯嫉妒方氏当家做主妆奁厚,挑拨撺掇,蠢蠢欲动,甚至在暗中给柯家三爷采摸贵妾人选。
方氏暗暗哭过好多次,既恨自己肚子不争气,又恨女儿一滩泥,谁知女儿一病之下竟然开了窍,真叫人既喜又忧。
随侍的秋云见方氏又在伤心抹泪,悄声劝慰道:“老太太喜欢三姑娘,夫人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
方氏摇头叹道:“你不懂,三姑娘好了,我固然高兴,可是……”方氏说着话,玉手不由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没再说下去。
秋云心中了然,无子傍身正是三奶奶隐痛,识相的闭了嘴。
再说王氏见弟媳妇方氏趾高气扬而去,只气个仰倒,一口怨气憋不住,回头与二夫人苏氏抱怨:“二弟妹,你说老三家里什么意思?我说了什么啦,这是跟我叫板吗?”
二奶奶苏氏一向低调求生存,不愿多生口舌,也不答话,只盈盈一幅身:“哦,我到了,大嫂慢行,容我告辞。”
柯家大夫人王氏话没说完,岂能放她过去,忙着追赶二夫人苏氏:“他二婶,他二婶?”
二夫人苏氏却是故作无闻头也不回去了。
大夫人王氏接二连三被人无视,一口气憋在心里发不出来,脸色顿时憋成了猪肝色,一顿足:“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甩脸子,你也配!”
却说王氏怒气冲冲回房而去。却见女儿瑶玉正在抄写佛经,女儿一贯令她骄傲的清秀的小楷,今日在她眼里变了型,让她觉得分外丑陋。
王氏虽然吃穿上行住宠爱瑶玉,却一心强逼她读书作画,务必在姐妹之中样样拔尖。王氏的脾性瑶玉摸得透透的,王氏若满面生辉,瑶玉要天上月亮也可以,王氏倘若黑风扫面,过路之人也要小心。
此刻见王氏怒容满面,瑶玉生怕被迁怒挑剔,一贯娇蛮瑶玉便有些畏畏缩缩不敢抬头,手里忙着抄写佛经,眼睛是不是偷瞄母亲一眼。
柯大夫人见她如此,更是有气,想起方氏母女得意的神情,王氏发狠的把桌上的文房四宝一股脑的扫到地上,脸色铁青扶着书桌只喘粗气。
瑶玉一贯受宠,且娇蛮任性,见母亲无端发怒,使出绝招,嘤嘤哭出声来,往日只要瑶玉一哭,往事也就软化了。
岂料今日王氏被众人踩踏挤兑,就连老爷子老夫人也变了脸,此刻一见瑶玉这般,心中怒火越发炽热,手指狠狠戳在女儿额头上:“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你是我生的女儿,应该事事出挑才是,怎么反让个商贾之女养下的哑巴比下去?你还长脸呢!”
瑶玉原本哭泣只为博母亲心疼,这会儿被母亲豆蔻指甲戳得生疼,一时真的哭起来。王氏想找人发泄,却是相公下乡了,儿子上学了,新买的丫头桂花早跑得没影儿了。柯大夫人一时气急败坏,一张原本清秀的眉眼憋得扭曲了,狠狠的照着女儿嘴巴拧了几下子:“闭嘴,再哭我把你嘴撕烂了。”
瑶玉从在受过这般待遇,一时被母亲扭曲的面容吓愣了,憋着不敢哭泣,只得憋着不干抽噎,一张小脸成了茄子色。幸亏瑶玉奶娘及时而来,劝说王氏几句,递上茶水,乘便把炮灰瑶玉带下去了。
却说这柯大夫人王氏愤愤不平,非一日两日了。
想她出自书香世家,与柯家门当户对,当年的柯大少爷仪表堂堂,十五岁中了秀才,自己一心一意嫁进柯家,原指望丈夫封官进爵,自己做个诰命夫人,谁知自己丈夫不争气,屡考屡败,再无寸进。最后干脆放弃科考,专心做了土财主。亏得她肚子争气,连产两子,一时公婆青眼,在柯家说一不二,她那份不甘之心稍得慰藉。
待到柯家二少结亲,遇上天灾,柯家生计艰难,加之柯家老二成绩平平,二老为他聘定一个穷郎中的女儿,二夫人苏氏娘家贫穷,且本分老实,上敬公婆,下和妯娌。大夫人有些小聪明,嘴巧舌辩,转会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