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想着她为他暖身的心意。
想着,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鄙视他,怨恨他,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他、逼迫他,至少还有她,无欲无求,傻傻的打从心底喊着忠于他。
想到此处,他唇边不禁露出苦涩之意。
他这样对她,她还会让他牵手,为他暖身,一心忠于他么?这孤零零的被她丢弃在宫灯之侧的发簪,不就是她的回答么?
眼前不由浮现她抚着头上发簪,嫣然的眼波。那柔情蜜意,她终究明白只是虚幻的恩爱,断的干净。
谁念西风独自凉,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当时只道是寻常。
彼时的寻常,此时已成奢望吧?
问着,又不禁笑自己痴。
无论此时如何,她曾经那样说过,也就够了。
很多人,很多事,不可能永远,也不可以永远。
曾经,也就够了。
曾经,很好。
注1:原作出自纳兰容若,此处应情,略有改动。
第二十四章 罗衫半解戏君子,病体昏沉忆往昔(一)
罗衫半解戏君子,病体昏沉忆往昔
一阵凉风。
乌雅遥已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少年时代内功有成始,虽说不上寒暑不侵,却也极少这样在风中萧瑟。
抑制着那脆弱至极令他厌恶的轻颤,缓缓睁开双目。眼前景象模糊了半晌,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兽皮的帐篷,牛油的灯火,手指可以触摸到牲畜的绒毛。
他闭上眼睛回忆了片刻,轻叹。恐是身陷敌营,已成俘虏。
事已至此,只得伺机而动。他尝试着坐起身,内腹一阵隐痛,却并无大碍。回想之前乱军之中那肝肠寸断,能将人生生痛死的感觉,不禁有些茫然。
伤的重么?似乎也没重病在身的感觉。轻么?丹田里沉甸混浊的不知何物,却肯定不是内息。曾经充沛的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真气,如今似乎只剩下经脉里的一些可怜残片。
举目环顾。玉寰并不富庶,然而这帐篷的规模、摆设却远过中军大帐的常设。他被丢在这里,无人看守,只双手、双脚之间,各用了条金灿灿的链子拴住,比起枷锁,简直好似姑娘家的装饰般精巧美丽,动起来金铃般悦耳。身上也不知何时换了衣裳,艳丽庸俗的令他皱眉,质地柔软轻薄的不似男子衣物,还带着淡淡一层薰香。
侧头攒眉细思了片刻,有种不好的兆头。
正思索间,忽觉胸口一紧,心跳莫名失序。随着呼吸时紧时松,经脉竟是全开,气血在身体里肆意的奔流,缓缓的向……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气血汇集的方位。心头怒火灼烧,眸中神色冷峻,颊上却是一抹异常的绯红。
不知是计划还是巧合。大帐的帘子被挑开,进来一女子。身量较平常女子高挑些,呼之欲出的双峰险险拢在柔软皮革的衣衫里。浓妆艳抹的漂亮脸蛋不太分辨的出本来的模样,只依稀让乌雅遥有种不安的熟悉之感。
“美人醒了。”女子走到他身边,伸手便将他往怀里揽。
战场上盔甲加身瞧不真切,可这语音和令他羞怒的称呼他却认得。这女子正是那战场之上出言调戏他和狄离的敌方主将。
“你是何人?”乌雅遥面无表情的闪身避开了女子的手臂。
玉寰国情与四国截然相反。历代帝王中女帝居多,且都风流好色。所谓“美人”,便相当于四国男子的宠妾。只不过,玉寰一直是游牧为生,劫掠为辅,国情甚是贫苦。养的起“美人”的女子,在玉寰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何况,此人将汉语说的如此好,更显出身不凡。
女子笑了笑,虽浓妆艳抹,却似乎天生丽质,并不如何丑怪令人反感。“世间男子贪财好色。我若告诉你我是谁,你便不会真心爱我了。美人就叫我‘佟哥儿’好了。”说罢,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要伸手去抚乌雅遥俊颜。
乌雅遥眉峰紧皱,再次避了开去。却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