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阵沉默后,法鲁恩的威胁起了效果,山贼们颤颤巍巍地叽里咕噜了一会儿,收起武器,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尽管说的威风,但到头来还是没有志气的家伙们啊。)
确认山贼们走远之后,法鲁恩从山坡上翻身跃下,快步走到了遇袭的旅人们面前。
“呀~,得救了。真是感谢你啊,…蛮族小哥。不过,你是只有一个人吗?”
“是呀。”,法鲁恩点点头,审视了这些旅人一番。马夫是个粗人,没什么好说的,但遇袭的另外三人中……从衣着上判断,其中一对情侣似乎是小有家产的富贵人家,剩下那个人则把头脸藏在连衣兜帽中,没办法判断出身份来。
“嘶……那你可真大胆。一个人就敢挑衅那些山贼。话虽如此,我们也没有能报答你的东西,山贼们落下的掠得品就都归你好了。”
马夫吓了一跳,生怕山贼们再杀回来似的,匆匆告别后赶忙跳上马车,而旅人们也钻入车中,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
(也太胆小了吧。)
法鲁恩吹了声口哨,目光望向了山贼们落下的马车,视线凝固住了。在马车上堆积的掠得品中,还有被绑着的活人。只是,他们的衣衫破烂,分明是前些日子在村落歇脚的村民们。正是他们,告诉了法鲁恩帝国正在发生的革命。
“喂,蛮族小哥。我劝你不要同情那些家伙,拿完东西走就行了。”
马夫驾着车,正欲离开时,压低了声音说道。
“为什么?”
法鲁恩由衷地对马夫的无情感到愤怒。
山贼们的掠得品,正是这些村民的盘缠吧。拿完东西走就行了,不就是说要把他们扔在这里等死吗?法鲁恩是个杰努伊人,帝国人(卡兰德尔人)眼里的蛮族。可那些被绑着的奴隶,和马夫及旅人他们一样是卡兰德尔人呀。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哎呀,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也对,你是个蛮族。他们可是“离乡者”啊。……背叛了帝国,背叛了领主,发疯似地要拖家带口逃到南方作乱的家伙。这样的人,和山贼流寇没有什么区别,黑吃黑罢了,最好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我也是“离乡者”!…而且,南方的革命军,是讨伐皇帝与贵族的正义的一方吧。”
“噫……”
听到这话,马夫的脸色骤变,挥动马鞭,飞也似地逃开了。而法鲁恩则走到另一辆马车跟前,手起剑落,斩断了束缚村民们的绳索。
但是,和刚刚马夫的活跃不同。村民当中,不论是谁都没有说出一句感谢的话语。不是因为冷漠,而是他们缺乏精力和余裕去道谢了,只是木讷地蹲坐着,没有表现出一点活力。
“你们自由了。”
法鲁恩出声提醒道,一名高壮的男人——身上满是结了痂的伤。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下马车。而马匹亲昵地蹭了蹭他,温驯了下来。
(就连这匹马车,也是村民们的啊。)
“你也去库业城吗?坐上来吧。”
男人倦倦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就像是石头缝中压出来的一样。
库业城是帝国在这附近最大的城市了,曾经村里人也会偶尔去那里,变卖一些素材,并买回来些物资。法鲁恩在离开村子后,本来也是打算去那里后乘车前往南方的。
“你们不是打算去南方吗?”
法鲁恩瞥了眼木讷的村民们,有的是女人,有的是孩子,青年也有,但都负了伤——他没办法把眼前这伙人与所谓的山贼联系起来。
“是啊,曾打算去南方。但在路上被人渣给袭击了。”
“‘曾’?现在不打算去了吗。”
男人冻僵的脸上吐出一口白汽,他摇摇头,而在他身后的村民们也没有任何反应,仍像木偶一样蹲坐着。
过了半晌,马车奔驰出一段距离后,男人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的声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