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哪里来的?”
黄毛斜着眼,继续打量我。不过很可惜,以他少得可怜的见识,自然看不出陈辉等人身份,他对陈辉唯一的印象是,有钱。毕竟开着保时捷来的。而且,陈辉还带着俩妞。洛雨穿着普通,一看就是跑腿儿的,小蜜打扮时尚,一股有钱人的气息。嗯……肯定是小两口带着一个助理出来办事儿。我自报家门。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光明正大。“也就是说……你们是刘长亭的甲方咯?”
黄毛眼睛一亮。“对!”
我点点头。“那太好了!”
黄毛一把拉住我,“刘长亭两口子都死了,就剩下一个孩子,你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
我眉头一皱。“还用问么?刘长亭是给你们打工,后来那五万块钱的材料也没找到,刘长亭死之前,你们公司的老板可是亲口答应要替他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呢?还是没解决啊!”
我心中冷笑,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黄毛嘴一撇:“讲道理啊……刘长亭为你们公司干了不少活儿,这五万块的事儿,是你们公司主动答应替他办的……现在闹成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连本带利,拿八万块钱来,就算是对刘长亭孩子的抚养费,那个五万块的事儿,一笔勾销。”
我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太吃惊。这黄毛本就不是个好东西,颠倒黑白的事儿做出来也不奇怪。小蜜和洛雨对视一眼,一脸的荒谬。“喂,你有病吧?”
小蜜气坏了,“这五万块钱的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想来帮他们家而已!”
“对啊……直接给钱不就帮了么?”
黄毛嘿嘿一笑,“你们公司财大气粗的,八万块钱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孩子这么小,你们就忍心看他饿肚子?拿点钱出来给孩子,难道不应该么?”
我抬抬手,让小蜜和洛雨保持安静。我呵呵一笑:“八万块我们肯定能拿出来,但是孩子这么小,这钱给谁拿着呢?”
“给我啊!”
门外传来一声淡然得回应。众人让开,一名腆着肚子的中年人晃了进来。“叔……咳咳,村长,您来了,正好主持公道!”
黄毛往后撤一步,腰也挺直了,声音也大了。显然……靠山来了。村长?我眼睛一斜。这位村长,真是一脸富态。肚子圆滚滚的,人刚进门,肚子都快怼到我面前了。一张胖脸油光锃亮,就像是刚啃完猪蹄子随手把油抹在脸上一样。给我的感觉就是……好蠢。尤其是,他头上没什么毛,仅剩的头发,根本盖不住光秃秃的沙地。肥胖的村长拍拍肚子,扫视了我们三人,视线在小蜜脸上多停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小蜜的相貌算是中上,但是配合上衣服鞋子和包,那时尚感爆棚。“这钱,您拿着?这合适么?”
我淡淡笑着,我就想看看这群家伙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合适,有啥不合适的?”
村长眉头一挑,“老刘两口子都死了,就剩一个小孩儿,也没啥亲戚,我这个当村长的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老刘的孩子活活饿死吧?”
说得真好听。村长背着手,望着一圈儿表情各异的村民,咳嗽一声:“大家说呢?”
“合适……合适!”
“没错……村长办事,我们放心!”
村民们言不由衷得附和着。众人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山高皇帝远,村长是皇上。“你们能主动承担责任,很不错,八万……嗯……刘长亭可是给你们公司干了不少工程啊,以前喝酒的时候我还听他抱怨过,说是你们结账的时候经常不痛快,留点儿尾款拖了好几年……唉……老刘也不容易啊。”
村长叹息一声,似乎怀念刘长亭。村民们讪讪然低下头。这里面有不少人都跟着刘长亭干过活,村长特么的还和刘长亭喝酒?去他妈的吧!村长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介绍给刘长亭的活儿,自己要收三成管理费,刘长亭不想干还不行,只能把本就不算丰厚的利润,再分出一份儿来喂给这位肥头大耳的村长。也正因为如此,刘长亭死前才对那明知是谁偷走的,却无法立案的五万元材料,念念不忘。他知道自己治不了这群人,希望韩家的公司能够帮忙。只是……这有些一厢情愿了。这世界,有几人能雪中送炭?村长抹抹并没有眼泪的眼角,绷着脸对我道:“现在刘长亭两口子都没了,你们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我也不瞎要,孩子从现在到成年,我们村里管了,你们再给拿出十万,一共给我十八万,就算你们的心意,怎么样?”
小蜜立刻就爆了:“我艹,你上下嘴唇一碰,说多少就多少啊?还十八万,你怎么不去抢啊?刘长亭两口子死了,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
黄毛一梗脖子,“为什么你们见了刘长亭老婆之后,她就上吊了?你敢说和你们无关么?”
“那你在我们后面进来的,难道你没责任么?”
小蜜反唇相讥。“放屁!”
黄毛歪着头,“我们是同村的乡亲,平常要是没有我们帮衬着,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小蜜和洛雨都懵了。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无耻?“那村长,给钱……也不是不行。”
我似笑非笑道,“不过我多嘴一句,这宅基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村长理直气壮,“家里人都死没了,孩子又小,村里收回重新分配!”
这位村长早就想好了。自家有位叔叔是个残废,把宅基地拨过去他自己处理处理,还能得一笔钱。“哦……我明白了,行,我们留个电话,到时候我准备好钱,让你过来拿!”
我给了小蜜和洛雨一个放心的眼神。钱是好东西!我心中最后一丝的宽容消失不见。那个可怜的孩子确实需要钱,但绝对不会是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