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慵懒的朝后一靠,一手托着杯垫,一手握着精致的骨瓷,抿了口那贵死人贵得我肉痛的咖啡,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何德何能竟能给我们的安大小姐提意见?”
“您绝对有资格!”我眨着我那小眼睛,用我平生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您要没资格,这世上就没有人有资格了!”
她老人家很不给面子地斜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有进步啊安雅淳,才多久没见,就学会拍马屁了。”
“哪能啊,”我笑眯眯地道,“您老这么美丽动人,怎么能是马呢?”
芳姐:……
“说说吧,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个想法?”芳姐悠悠然地啜了口咖啡,一点儿也不替我省钱的又叫来服务生点了好几样贵得要死的点心。
我能说因为江沅同学那浅薄而无知的表演深深刺激到了一名作为演员的我的自尊心么,只要一想到现在的我在某些大神眼里就像江沅那天于我一样,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我实在接受不能么?我能说我害怕少年成名最后沦为初中教材《伤仲永》里头那小天才泯然众人矣的下场而决定厚积薄发么?
当我巴拉巴拉把我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后,芳姐那张优雅的脸孔渐渐变黑,看着我的目光幽深幽深的,让我小心肝儿一阵瞎扑腾。
“芳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安雅淳,”芳姐眯了眯眼,像是终于没有忍住烟瘾似的,抽出一支女士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丝袅袅的烟雾,淡淡道,“这些事,在你自己决定出道前就应该想清楚。”
我支着下巴,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放在面前的精致小蛋糕,悠悠地说:“我当时不是没想清楚么,”我转了转眼珠子,随即反驳自己道,“其实也不是没想清楚,只是没想那么多,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
“那你现在想如何?”芳姐掐了烟,并不像平时那样动不动就暴躁地冲上来给我一个爆栗。
我端正了坐姿,用一副庄重而严肃的表情说道:“演员对于我来说,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事业,但是事业对于我来说,却不应该是人生的全部。”
“哦?”芳姐挑了挑眉,似乎兴致颇为盎然。
无论是二十岁的我还是十四岁的我,在芳姐面前都还只能算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除了影帝文老之外,她可以算是我的第二个老师。
在她面前,我并不介意坦诚自己的想法,也不怕被当成
幼稚或者异想天开。
我沉默了会儿,慎重地开口说:“我想在拥有更多的阅历后,再重新走进演艺圈。”
我不想我的演艺生涯在一个个庸碌的电视剧中度过,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好演员,而不是一名出名的演员,我享受演戏的过程,却不喜欢那个圈子里的浮躁。我怕此时的我定力不够,怕身在泥淖中无法自拔,怕我有一天会和江沅那样,为了一己目的不惜嗔怒哭闹,将一身演员修为都用在可悲的算计中。
更何况,现在的我对人生的体验太过浅薄,无法支撑我走向更宏大的目标。
一滴水注定会被蒸发,但海洋却能永远浩瀚。
为了有能成为大海的一天,我甘愿蛰伏。
“想好了?”芳姐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刚刚还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拥有这样的起点,也许你现在的放弃,将会把你打回原形,甚至永不翻身。”
我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只有守得住漫长寂寥的人,才能抵得住浮华喧嚣。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还问我什么?”芳姐瞥了我一眼,轻哼道。
呃………_…|||
我以为这是要步步引导循循善诱来着,敢情是逗我玩呢?
“对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芳姐扭了扭她那美丽的臀部,姿态甚为潇洒的朝我摆摆手,绝尘而去,徒留我尘满面,鬓如霜,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作者:不要理她,这货串词了……)。
老妈十分赞同我的决定,在小屁孩睡着的空隙,一副慈母的模样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的决定,妈妈十分支持,娱乐圈实在是是非之地,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在里头两眼一摸黑的瞎蹦跶……”巴拉巴拉……,然后笑得一脸坦荡的拍拍我,“闲下来之后,也可以帮妈妈带带弟弟,多多培养你们两姐弟的感情,哎,我看到你们俩啊,就想到我小时候,那时啊我还只有三根炮仗那么一丁点大……”巴拉巴拉……又跟我讲了一通她是如何被舅舅阿姨一手带大的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励志家庭温馨剧。
司源和他爹的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仿佛我事先就跟他们打好了招呼似的。
司源他爹还特别热情地望着我说:“还想去演艺圈玩的时候和叔叔说。”
弄得我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说我还真打算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