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们以为他做了什么?俞慕槐站住了,严厉而愤怒地说:
“妈!你在说些什么?你们都以为我和杨羽裳睡了觉了吗?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们吧,那杨羽裳根本是个疯子!她的父母也和她一样疯,因为他们居然纵容这个女儿的疯狂!”
“啊呀,我的天!”俞太太叫着,“你这么大火气,还是别去的好!”
“现在我倒非去不可了,”俞慕槐怒气冲天地说,“否则还以为我干了什么坏事呢。今天大家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吧!我还要去质问那个母亲呢,她到底管教的什么女儿!”
说完,他冲出院子,打开大门,推出了他的摩托车,发动了马达,他大叫着说:
“慕枫!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慕讽对母亲投过去无奈的一瞥,就慌忙跑过去,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她的身子才坐稳,车子已“呼”的一声,冲出了院门。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置身在杨家那豪华的客厅中了。杨太太看到他们,如获至宝般迎了过来,急急地说:
“你们总算来了,谢谢天!从没看到她发那么大脾气,全屋子的东西都砸了,现在,总算砸累了,可是,还在那儿哭呢,已经哭了好几小时了,我真怕她会哭得连命都送掉呢!”她望着俞慕槐,并无丝毫责怪的样子,却带着满脸祈谅的神情。“俞先生,我知道羽裳脾气不好,都给我们惯坏了,可是,您是男人,心胸宽大,好歹担待她一些儿!”
听了杨太太这番话,看了杨太太这种神情,俞慕槐就是有多大的脾气,也不好发作了。他看出这个母亲,是在怎样深切的烦恼与痛苦中。母亲,母亲,天下的母亲,是怎样难当呀!
“羽裳在哪儿呢?”他忧郁地问。
“在她的卧室里。”杨太太说,祈求地看着俞慕槐。“俞先生,我是个母亲,我了解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一定对您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但是,你已经报复过她了,她一生要强,这是第一次我看到她这么伤心。俞先生,解铃还是系铃人,你去劝劝她吧!”
俞慕槐心中一动,所有的火气都没有了。想到羽裳的伤心,相反地,他心中竟升起一股难解的懊悔与心疼的感觉,他是太过分了!她只是个顽皮的孩子,所行所为,不过是顽皮与淘气而已。他不该戏弄她的感情。垂下了眼帘,他轻叹了一声,有些寥落地说:
“伯母,你叫我的名字慕槐吧!对羽裳的事,我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这儿有一沓照片,是我在新加坡照的,照片中的女孩,是个歌女,名叫叶馨,我想——您认识她的。”他把照片递过去,“这女孩有个很凄凉的身世,出生在贫民窟里,父亲酗酒,母亲患肺病,哥哥在监牢里,全家的生活,靠这歌女鬻歌为生。”他注视着杨太太,“一个很值得同情的女孩,不是吗?”
杨太太望着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看过去,脸色由白而红,又由红而转白了。慕枫也伸过头去看,惊异地叫了起来:
“嗨!这女孩长得像杨羽裳,怪不得你曾经问杨羽裳姓不姓叶呢!”
“除了长相之外,这女孩没有一个地方像杨羽裳!”俞慕槐说,“抛开这歌女不谈,我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却发生在香港……”
那母亲的脸色更苍白了,她哀求似的看着俞慕槐。俞慕槐把要说的话咽住了,再叹了口气,他说:
“好吧!我去和羽裳谈谈!”
杨太太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把他带到杨羽裳的房门口,手按在门柄上,她低声说:
“慕槐,原谅她,这是她第一次动了真情!”
俞慕槐浑身一震,他迅速地抬头看着杨太太,后者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唇边却带着个勉强的、鼓励的笑。俞慕槐想说什么,但,房门已经开了,他看到杨羽裳了。
杨羽裳躺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正在那儿抽抽噎噎地哭泣。砸乱的房间早已收拾过了,所有瓶瓶罐罐及摆饰品都已不见,整个房间就显得空空荡荡的。杨太太站在门口,低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羽裳,你瞧谁来了,是俞慕槐呢!”
一听到俞慕槐的名字,杨羽裳像触电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地回过头,露出了她那泪痕狼藉而又苍白的面庞。她的眼睛燃烧着,像要喷出火来般盯着他,嘴里发狂般地大叫着说:
“滚出去!俞慕槐!谁要你来?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居然有脸到我家里来,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她一面叫着,一面抓起了一个枕头,对着他砸了过来,俞慕槐一手接住,她第二个枕头又砸了过来。那母亲紧张了,生怕俞慕槐会负气而去,她赶过去拉住了女儿的手,急急地说:
“羽裳,你别乱发脾气,你和慕槐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个解释解释清楚,就没事了,你这样发脾气,怎能解决问题呢?”
“我和他有什么误会!”杨羽裳乱嚷乱叫地说,“我根本不要见他!这个人是个衣冠禽兽!”
俞慕槐的脸色发白了。他咬牙说:
“我是禽兽,你是什么?海鸥吗?谋杀了丈夫的妻子吗?新加坡的歌女吗?你到底是什么?你不要见我,你以为我高兴见你吗?最好,我们这一生一世都不要再见到面!”说完,他掉转头就预备离去。